第77章血性
季明德白袍落落清瘦俊朗的脸上笑容温和两边酒窝时隐时现:“晚生记得当年高宗皇帝在时御驾亲征过我们秦州于连天风雪之中行军众将士见路有一户农家遂将那家人清了出来布置好之后,请高宗皇帝进去歇息。
高宗皇帝见那农人一家妇人抱着幼儿,立于风雪之中当时大怒,责备将士们时,曾说即便农人为百姓皇帝是天子,但那茅屋属于农夫而非皇帝。
所以风可入雨可入天子不能入。
我大魏曾经的国境线止于秦州如今却连肃南都设有都护府,还曾在天山脚下囤兵种田护一方百姓。这全是高宗皇帝打下的基业。晚生认为,高宗皇帝之所以受百姓爱戴万民俯仰恰是源于他心底里对于吾等百姓的尊重。
李少瑜身为高宗皇帝嫡孙,当众欺晚生的妻子,晚生若因畏于权贵就连妻子都不护全,任他辱之,而大魏国中尽皆这般的男子,那妇人们成亲何用,找丈夫何用?”
李少瑜气的直跳脚,骂骂咧咧道:“膏药贩子,你问问宝如,看我俩何等关系?”
老太妃依旧不语。
胡兰茵在朱氏耳边咬牙:“娘,您瞧瞧,非是我看不上宝如,她于明德来说,就是个祸水。好好儿的认亲之事,生生要叫她给扰黄了。”
朱氏重重叹息一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荣王妃顾氏也来了。
青砖竹影,她穿着一袭胡袖水蓝面的素袍子,蓝宝石花钿簪子古朴沉雅,素白容长的脸略有些大,五官清绝,冷冷看着人中上一条蜈蚣一样疤痕的朱氏,再看看季明德,还有老太妃那等表情,回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未成亲时,老太妃宫里那个成日蒙面,守香堂的小婢女,忽而明白些什么,气的脑袋发晕,扶过李悠容,见尹玉卿还不肯走,柔声道:“四处皆是外男,悠容,你是我大魏国的福安郡主,勿要叫人看了笑话,快走。”
尹玉卿红口白牙不知笑话了多久的狗皮膏药贩子,远远看季明德笑面朗朗,将宝如护在身后,无论容颜还是风度,满长安城难寻,便是方才对答老太妃的一言,语不落脏,却把个老太妃驳了个哑口无言。
分明赵宝如都落难了,家业败到一无所有,父死母丧,蜗居在处小巷之中,身上穿着也不过布衣。大约在这世间唯一有的喘息,就是嫁了那么个风度稍好的寒门仕子。
可尹玉卿连这都点都觉得酸,恨恨道:“这狗皮膏药贩子瞧着还不错,可娶了赵宝如哪么个祸害,只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和李悠容还不肯走,要看老太妃如何对答,饬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州举子。
荣王妃气的眼晕,一边一个,将她俩给拖走了。
这厢,老太妃忽而扬手,重重侍卫再度逼进,冷锋晃晃的佩刀将季明德和宝如围于其中。
“打皇亲也就罢了,不认罪,还敢出言狡辩。”老太妃一脸褶子松融,笑的很慈详,但话语仍凌厉无比:“你当面给少瑜下跪,认错,今日之事也就罢了,否则……”
重重侍卫,再逼进一步。
季明德终于不肯笑了,酒窝顿消,印堂浮起青云,侧身对宝如悄声说:“乖乖,你腿脚如何?”
宝如就在他身后,圆蒙蒙两只眼睛,警醒的兔子一般,几乎要贴上他的背,两手扯着胡裙两边的扣子,连连点头:“顶好顶好的,我会跑的很快!”
季明德侧颊一笑:“咱们今日只怕得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