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袁将军的人,就赶紧去瓜州,别赖在乐水。”守城官兵一听是袁将军的人,就变了脸色,连饭都不肯给。
“哎,兄弟——”玉家家兵伸手要搭守城官兵肩膀。
“快走快走。”官兵嫌弃道,忽地来了个小头目,那小头目过来便怒道:“嘻嘻哈哈笑什么,北城门、西城门外昨晚上有人来捣乱,东城门外人也不少,就差咱们南城门了!这来的是什么人?”
守城官兵不敢再嬉笑,凑到小头目耳边说:“是袁将军的人,想在咱们这疗伤吃饭。”
“军粮都是上头领下来的,袁将军领的粮食可比耿将军多。将人留下,其他的撵走。”小头目发话道。
穿着官兵衣裳的玉家家兵们一懵,先想北城门、西城门的兄弟不知道死伤多少,随后又想,都是宁王的官兵,怎地姓耿的领着的人跟姓袁的领着的兵仿佛是势同水火?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守城官兵已经开始抢人,被腰带系着的二十几人并梁松就这么被强拉进城门内。
“你们蛮不讲理!看以后你们怎么跟袁将军交代!”穿着官兵衣裳的玉家家兵气恼道。
“呸!袁将军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能记着这点小事?”小头目阴阳怪气地说,不怪他们不待见袁将军,一是袁将军也看不起他们,二是袁将军被惊雷吓得魂飞魄散,大意丢了瓜州。原本该叫耿将军领着他们去瓜州建功立业,谁知宁王爷竟然出人意料地又用了袁将军那丧家之犬。
穿着官兵衣裳的玉家家兵们骂骂咧咧,却不敢硬来。
被绑着的家兵有两个因为推搡,裤子掉了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
宁王官兵们捧腹大笑,又一脸坏笑地去猜家兵们的裤子。
忽地小头目看见梁松佩剑,又看他衣裳上血迹斑斑,便警惕地问:“你是……”
梁松瞧见乐水县城里还有人走动,但走动的人里并没有男丁,心想男丁定是被耿成儒全抓去充军了,这城里有人走动,就是玉破禅昨晚上没“自行发挥”?拱手对小头目道:“请这位差爷替我们们跟耿将军通传,就说,滁州来人了。”
小头目瞅向梁松,一双细小的鱼泡尿微微斜着,“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梁松不卑不亢地看小头目。
小头目一凛,看梁松气度不凡,又看他颇有些看不起方才他们抢壮丁的举动,心里呸了一声,却笃定这人要紧的很,赶紧堆笑地拱手,“敢问您高姓大名?”
“姓梁名松。”
“梁官人,请随着我去县衙外等着。”说罢,就领着梁松三人慢慢地向县衙去。
梁松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看玉家家兵被推搡着不知向nǎ里去,就问:“那些人是袁将军的人辛苦抓来的……”
“哎,大敌当前,还分什么你我。袁将军要知道了,也乐意把人给我们们。”小头目故意唏嘘。
梁松问:“方才你说西城门、北城门,那是怎么回事?我只当瓜州、滁州有军情,你们这乐水前有瓜州后有滁州,是块享清福的福地。”
小头目听梁松语气轻蔑,越发认定他不是寻常人,堆笑道:“前头清闲得很,昨晚上不知怎地南边炸了两声雷,后头西城门、北城门、东城门陆续有人闹事。大晚上,城门没开,只在城门上放了几箭,将人赶走就算了。”
梁松听闻玉家人并未死伤多少,轻轻吁了一口气,忽地听见一阵嘚嘚的马蹄声,随着小头目赶紧站在街边,瞅见是一队两百多人提着大刀长枪纵马向城外奔去。
“这是做什么?”梁松脸色微变,唯恐朱统领叫人去楼家村闹事。
小头目摇了摇头,梁松悬着心,努力冷静下来,随着小头目一路走到县衙外,只见县衙外守卫森严,小头目进去寻人传话,半日后,出来问梁松:“一时糊涂,忘了问梁官人要凭证。”
梁松伸手向怀里去掏摸,摸出一封用牛皮纸包裹住的曾公子卖马给英王的契约书。
小头目又进了县衙,半天出来,领着梁松进去。
梁松将手在剑柄上搭了搭,见果然如玉破禅所说,耿成儒的书房外守卫十分森严,随着人进到书房里,又看耿成儒十分地警觉,只叫他站在八步之外说话。
“你是滁州来的?”耿成儒四十一二,脸色黝黑,虽因屡立军功得以跟袁珏龙平起平坐,但他出身微末,心里存了三分怎么都抹不掉的自卑,就远比旁人更在意“身份”。
比如他识字不多,但此时面前却摆着书卷,一旁的条案上,墨玉龙纹鼎里焚烧着昂贵的金凤香,游龙戏凤粉彩花瓶里,插满了怒放的翦霞绡紫菊。至于他本人,更是打扮得像个儒雅的富家老爷。
梁松赶紧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