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反常,大概也就只有月照那个小傻子不知道他们家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松云!”
“…在!”
正在心中无奈叹气的松云一个激灵,瞬间从‘以前真没想到自家世子春心萌动竟然是这副模样’的思绪中挣扎出来,转眼又跌进了另一个‘世子该不会气到当场一个冲动去追赶已经走了好几天的商队吧’的担忧里。
不怪他这样想,主要贺成江自从把纪砚尘从醉玉楼的魔爪中带回来了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出去跟狐朋狗友厮混的频率骤减,每天眼里都是阿砚的吃穿住行睡,当初那个能一手搂个风月馆美女谈笑风生的世子已经在无声无息中被埋进了记忆的土坑最底。
那区区四百里的距离可能都还没有那土坑到表面的距离远。
“之前让你们盯着按察司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贺成江的声音打破了松云的胡思乱想,他先“啊”了一声,然后心思才落在正事上:“属下正要向您汇报呢——”
。
按察司在梁夏的地方官制中主掌刑罚,与布政司、都指挥使司共同监管各州琐事。任何发生在各州/县的案件,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杀人灭口,都由这个部门分区处理。
严魏盛以及江涛的死都是由它们督办处理的。
正因为此,当初在醉玉楼翻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按察司的人才能那样理直气壮的要求贺成江交出所有线索。
那时候按察司出现的速度出乎所有人意料,而贺成江从未提前通知过按察司的人,因此当时就怀疑是有人事先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所以在将东西都交给按察司后,他紧接着就让人去盯住了这些人,想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这其实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正常情况下该做的都做完了,但贺成江却并没有将派出去的人叫回来。
小主,
因此在时隔多日后的今天,松云终于接到了一个消息——
昨夜城门落锁前,邮传佥事宋正元连夜出城,至今未归。
邮传佥事属于按察司下的其中一个分职,一般负责沿路驿传,通常是一州内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
宋正元在这个时候离开炬城,不是往东北郢都方向,反而是往西凉上方向,仅这一点就很不对劲。
“他还带走了从江涛房间里搜出来的那幅画。”松云说道。
贺成江挑挑眉。
只要是去过醉玉楼见过花魁风月的人都能看出那画里的女人是谁。
何况,在醉玉楼与王妈妈交谈中贺成江就透露出了风月已死的消息,那尸体早已经不知道被埋到哪儿去了,区区一个佥事肯定是找不到的,这也不是他的职责。
既如此,他连夜带着画卷出城,如此匆忙,不是因为爱慕花魁想要寻找她那恐怕已经腐败的尸体,还能是为什么呢?
通风报信吗?
这又有什么好通风报信的呢?
毕竟,和那画相关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
“人都死了。”
烛火摇曳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幅画卷摊开在桌面上,画纸上的姑娘笑靥如花,那搁着冷冰冰的画卷都能清晰看到的美貌无愧她花魁的名头。
修长纤细的指尖轻敲在画纸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点在女人被衣料包裹的侧后颈上。
“你给我带来一幅画是什么意思呢,宋佥事。”
宋正元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咽了口唾沫:“这,这是从醉玉楼那个伙房江涛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尉迟幸平淡地哦了一声,他似乎没听出宋正元此话里深层的含义。
“醉玉楼有,有人说江涛,江涛其实和风月是兄妹。”宋正元别无他法,只能用最直接的话解释。
敲击在桌面上的声音果然停了。
锐利的目光直刺宋正元头顶,然后滑落到脖颈、心脏……都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你知道给我传递假消息的后果吗,宋佥事。”尉迟幸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