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回避我的问题,我看,不是用儒学则兴,而是盛世兴则儒学兴。”卫央有拱手询问,“儒生每谓‘仓廪实而知礼节’,我认可‘知礼节而儒学兴’,那我就很好奇了,圣人既说过仓廪实而后才能知礼节,千百年来的儒生,怎么就没有一个‘变则通’,以所谓杂学,使仓廪实而后致人知礼节呢?是儒生抛弃了圣人之言,还是圣人说的话可选择性地遵守,选择性地摒弃呢?望诸老教我。”
诸方孔一时无言。
他胸有汗牛充栋,可如今命题文章做做不出只字片语,不是他不行,而是他有自己的目的,自不好坚持继续不要脸下去。
“有人说,西陲如今是尊杂学而独废儒学,更有人说我卫某要废黜儒学——此大谬!”卫央坦然道,“我非儒学,因为以我之见,以万民之见,儒学有‘形而上学’之道,然民众之需,第一个乃是钱粮米面衣食无忧。如今之西陲,民众能吃饱,至少没有饿死过人,明事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难道这不是儒家的乐见其成的世道吗?”
丁男家怒道:“然西陲儒生执政者……”
“所以,你们要说的,不是我卫某不用儒学,而是不用你们这些儒门的子弟。读了几篇圣人言,便自觉举世无匹敌,便觉着合该你们来执政,若不然就是废黜儒学,这就是你们的道理。”卫央连接三问,“让你上,你能做的比我好?你若做不好,又该怎么办?耽误的建设,该让什么人负责?”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儒生们自然回答不来。
“你们说,自古以来,这个词我十分喜欢,”卫央起身挥袖,斥责道,“什么叫儒学之道?儒学之道,绝非使用儒生治理天下便是儒学之道。儒,也当有皓首穷经之儒,有开万世太平之儒,更有小人之儒,这些都是儒,难道要因为儒生有坏的,便认为儒学是坏的?儒学发展至今,已远远跟不上时代了,若不能以儒学为心,以杂学为用,以各学兼容并蓄,儒学当死。”
诸方孔追问:“大将军所谓儒,也当是一个新的观点,可谓之曰‘新’。只是不知道,所谓‘新’又是这样的道、术之别?”
儒生们完全明白了,这老贼这是找了好机会来表现他自己的。
怎么办?
愤怒吗?
不不不!
卫小官人心志坚如钢铁决不可改分毫,若想在西陲有所作为,就得把自己纳入他的人才体系。
若不然,你以为这么一群连科举考试都拿不到好名次的儒生是真的为圣人言不在西陲成为显学而抱不平?
儒,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