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物件重新收好,巴东诚的额头上才慢慢渗出几许汗水来。好险,若不是自己本着小心能使万年船,刚才但凡草率一点,这会就得罪了眼前这个白脸少年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先在等候,等会与我见了院长之后,再次决定你是否可以入学。”
只是巴东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断定这份手书是真的。一直在南方生活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室之物。为了安全起见,他想了想,便将盒子先递给少年,然后指了指旁边,示意少年从队伍中站出来。
这时,朝站在门内一直观望的杂役,一见少年提起了木箱,于是想走出来帮忙。但他走到门口时,才看到巴东诚回头朝他使了使眼色。杂役没有弄懂巴东诚的意思,直到看到少年提着木箱走到大门前又放了下来,立即什么都明白了,身子一转,退了回去。
看着这一幕,队伍中的生员们,立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多数人一致认为,这个白脸少年,肯定是被查出什么问题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人认出了白脸少年的身份,对着白脸少年,指指点点起来。
惹得白脸少年,羞愧地把头低得就差将脖子折弯了。
看着白脸少年通红的脸,巴东诚不由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做的那个决定,自己应该让少年先进自己的办公屋里,等手上的事办完了,再带他去见院长。
“如果,那道手书是真的,自己会不会被这少年记恨上呢?”
就在巴东诚再一次走神的时候,队伍轮到了一个身材圆润的少年。他一边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还在碎着脚步,同时眼神一直看着那个白脸少年。
“怎么,同学,你认识他?”
巴东诚看着圆润少年递上的推荐信,上面写他的名字叫宗师,不由笑了一下。
“有些眼熟。”
宗师眯起了眼睛,向着白脸少年走了一步,头一侧,终于看到了白脸少年的脸,然后忽然大笑起来,“我就说怎么这般眼熟,原来还真是你,张思成。你这个罪犯的后代,竟然敢来国子监,这下好了,被抓住了吧?”
宗师嘲笑的同时,还不忘吼着嗓门向队伍中的生员介绍,“大家快来看吧,这人就是那个治坏太子的双腿庸医的儿子,张思成。他竟然还敢来国子监,真是脸皮厚到家了呀。”
这一声,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原来平静下来的队伍瞬间像煮开的水锅,咕嘟咕嘟地响开了。所有人齐涮涮地把目光都投向了白脸少年张思成。
一时间,沉默的,叹息的,慢慢地变成了漫骂。什么话都有,什么祖宗十八代,什么三姑六婆的,难听得,让巴东诚不由皱起了眉头,也让他想起了三年前,太子退位那件事。
“原来,他就是院长口中的词坛小圣手张思成呀。”
巴东诚看了几眼把双手紧握成拳头的张思成,顿时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地朝不成队形的生员们喝道:“如果,谁不想进国子监了,尽可以放情纵骂。”只是这股火,他不知道要不要给自己也来上几下教鞭。
“怎么能这样。”
队伍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然后整个队伍出奇地渐渐安静了下来。
作为景国高级人才的摇篮,国子监里的规矩十分繁杂,其中就有君子六德礼,义,仁,厚,智,信,以及四修自省,克己,慎独,宽人。
现在这种情况,就犯了宽人这条。
看着自己哄起来的气氛突然冷了场,这个叫宗师的小胖子有些不乐意了,他小步走到巴东诚身前两步的地方,小声说道:“老师,你可能是个外地人,有所不知。前太子,在我们心中那就是仁君再世,所以,有些小激动,也请老师理解理解。”他的脸上虽然挂满了笑容,但是眼睛却流露出对巴东诚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好了,宗师同学,收好你的推荐信,可以进去了。”
面对如此一个小人精,巴东诚是既想笑,又十分的无奈。为了让这个叫宗师的同学尽快离开,进入国子监里面去,巴东诚一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他的推荐信,一边急忙朝门内的杂役使了使了眼色。
可这个叫宗师的小胖子完全不理会巴东诚的用心。
他闪烁着眼光,像似在纠结什么,突然他两腿一跨,并到白脸少年张思成身前,抓住他的手臂喝道:“张思成,你自己承不承认,你是罪犯的后代?”
“宗师。”
不等张思成作出回应,巴东诚大声喝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信不信,我立即将取消你的入学资格?”
看着巴东诚怒不可遏的眼神,宗师脸上一笑,将整张脸变成了一个球,“老师,我身为景国学子,怎么见恶不报呢?你何必为一个罪犯的后代,如此动气。”
宗师的话,是笑中带刺,刺中带刀。
景国,作为千年前的文道圣人孔丘的故士,一直是景,赵,云三国中最遵循圣人的君子之道。特别是景国的仕士们,与人争斗时,必须喊出一个名号来,否则就会让人挂上一个师出无名的恶名。
“那依你,应该如何对待这个张思成同学呢?”
望着宗师的笑脸,巴东诚不得不以退为进。
“这……”
宗师一时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