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人现在阮素素也说不住,但总归和朝廷是脱不开干系的,于是回答道:“大约是朝廷的人,军械火器都是朝廷出品,外人即便是想要偷盗,也难以弄到这么大批量——”
“朝廷?!”周世通高声喊了句。
他眼中闪烁着震惊,犹疑,以及在浓重的悲拗。
薛怀拍了拍衣摆已经干涸的血渍,对周世通说道:“周先生,您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朝廷如今就是一座已经腐朽的破烂房子,里面坐的哪里是什么真龙,不过是头野兽罢了。”
贪权恋势的野兽。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薛怀和阮素素这样,对天地君亲师中的君一字毫无顾忌。
如周世通,即便舍弃了自己的官职,即便投身沁园,心中也仍然是坚守了最后那么一点对帝王的尊崇的。可即便是这样,周世通在为新刊定稿时,也从没有展现过任何立场上的偏颇,向来都是秉公处理,这也是顾奕竹欣赏他,信任他,且任用他为新刊主编的原因之一。
“娘……娘亲……”
街边有幼童在边走边哭,昂着头喊得声音都沙哑了,也没肯停下。
望着那幼童蹒跚走远之后,周世通的鼻头一酸,仰头叹息了一口,闭目说道:“稚子何辜?庶民何辜?这天下纵然是他赵氏的天下,可又何尝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阮素素见他这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俯身去搀扶他的同时朝薛怀使了个眼。
薛怀没有阮素素那个温柔劲,也懒得去安抚周世通。
在薛怀看来,周世通这样的,迟早要经受一次打击,与其将来两军对峙的时候受伤,不如现在就认清的好。以周世通的重要性,他只要不受伤,那薛怀就放心了。
到天黑时,城中那些受伤的百姓都得到了安置,身故的百姓也一一被德胜军士兵们收殓了尸骨,寻了一处地方,集中埋葬。余下的那些百姓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却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缩在自己家里,连门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