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黎司君,您的力量处于波动活跃状态。请为游戏场和标记者池翊音着想。】
应急管理系统适时提醒。
黎司君看了眼正在关注伊莎莉雅的池翊音,哼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看向楚越离的眼神,却冰冷而危险,有如实质的刀锋。
楚越离不轻不重的微笑,同样对黎司君充满敌意。
却并没有半点退缩——倒不如说,黎司君的出现和靠近,反而激起了他对池翊音更加狂热的信仰。
信徒怎能容忍自己的神明被掠夺!
绝不,绝不会让这种家伙抢走池先生。
楚越离向黎司君咧开了嘴,笑得阴冷而恐怖。
在池翊音并不关心的角度里,两人的气势相撞,一触即发的紧张。
不远处注意到这一点的红鸟:“…………?”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楚越离沉吟。
“这好家伙,是真有勇气啊。”
他感慨道:“不愧是觉醒者中第一次出现的称号。倒吊人……啧啧啧,这小子,要不是遇到池哥,或许也有另外一番作为啊。”
京茶:“?”
“红鸟你嘟囔什么呢?快过来!”
他暴躁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治安官,在对方的哀嚎声中,向红鸟伸出了手:“怎么,你想要再回一次高塔监狱?”
红鸟连忙回神跑过来,却在看到京茶脚下那杀猪一样嚎叫的治安官时,立刻瞪大了眼睛,指着那治安官说不出话。
“这,这张脸我见过!”
“嗯。”
京茶一把扛起红鸟,像扛一袋米那样把他扔在肩上,然后敏捷的踩着地面上来回翻滚哀嚎的治安官和卫兵们,轻轻松松就超越了战场,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被围攻的酒馆大汉那里。
左一拳,右一拳,立刻清扫出一整片空地。
“我知道啊。”
京茶漫不经心的左右扭了扭脖子,在结束了又一场战斗之后,才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并且继续回答了红鸟之前的问题。
“这臭傻刚刚向别人炫耀来着,提到了他把你送进了高塔监狱。”
京茶嗤笑:“当然是知道,所以才没有放过他。”
红鸟:“呜呜呜!祖宗!真不白养活你这个没脑子的小祖宗啊呜呜!”
京茶:“你是在骂我吧?是吧是吧?恩将仇报!!”
战斗交给京茶红鸟这对搭档,池翊音很放心,这也让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了解有关于城主的一切。
副本的地点在汤珈城,而从系统的称谓以及好感度的方向来看,副本中对于城池最重要的不是人,反倒是权贵。
至于权贵中最顶尖的,自然是掌控一切的城主。
光看着城主在战场上的表现就知道,他绝不是被权贵们愚弄,被架空了权柄的空壳。
而是一位真真正正,对城市有着超强掌控力的城主。
池翊音猜测,自己想要的任何答案,都可以从城主那里获得。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如何撬开城主的嘴。
对于这一方面,池翊音做的一向得心应手。
就像他之前用黎司君反向威胁系统一样。
想要让人说出最不想要示人的秘密,自然只有一种方法。
让那人明白,如果他不开口,只会失去更多。
那城主呢?
池翊音的目的是将汤珈城挽救于危难之中,让它免于毁灭,不让那场黎明时的火焰和倾覆真的到来。
可这对于城主来说,似乎,是同样的利益取向。
换句话说,他们站在方向的同一边,都不希望汤珈城毁灭。
既然这样,那用什么威胁城主才好?
池翊音看着城主沉吟。
他依旧是那身繁复华丽的贵族服饰,俊容上一片温和笑意。可任是谁都想不到,在这样的外表之下,他看着城主想的却是怎么扳倒对方。
而楚越离的消息,更进一步验证了池翊音的猜想。
“你是说,城主的庄园?”
池翊音有些惊讶的看向楚越离,在得到他承认的点头之后,重新看向伊莎莉雅的眸光幽深。
这位城主女儿,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她天真,善良,不了解温室之外的残酷世界,无法理解为什么饿肚子的人们不吃肉排,没有钱的人为什么不向父亲开口,生病的人为什么不让家庭医生来治病。
她优渥的生活如此理所当然,以致于她对于世界的理解,就是她自己。
在她看来,所有人都和她过着一样的生活,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苦难,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扔给爸爸解决。
就好像世界本应该如此美好。
可另一方面,这位名字意思为“花朵般的未来”的少女伊莎莉雅,却有着近乎天真的残忍。
她会因为喜欢楚越离的眼睛就想要挖掉做收藏,会因为玫瑰园的花朵不够红而让仆从将尸体埋进土地,她任性得如此理所当然,好像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是生命。
天真而恶意。
矛盾的两面,同时呈现在伊莎莉雅的身上。
池翊音对于这样性格的形成,只剩下一种推测。
——伊莎莉雅是一面“镜子”。
她所反射的,是来自于城主的真实和虚伪。
真实的利益和残酷,以及虚伪的善良温和。
接触不到外人的伊莎莉雅,被城主一手教导长大,她是镜子里另外一个城主。
池翊音沉吟,看向伊莎莉雅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最开始扰乱这场集会的目的之一,就是伊莎莉雅。
在河的另一边,池翊音就已经看到了包括楚越离在内的这场集会。
所以,当他在黎司君的询问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定改变这个世界之后,就立刻做出了决断。
——暂时退回到酒馆,重新寻找汉克大叔和维克托那些人,在阻止另外一场副本失败的可能性之外,也劝说酒馆众人。
而在池翊音做出决定之后,与他有着另一重链接的马玉泽等人,他们被赋予的力量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池翊音所觉醒的,是书写和记录的力量,他可以通过对世界和人的准确分析,而将非人之物写进自己笔下。
可当黎司君询问过后,池翊音却忽然恍然——那不是书写的力量。
那是……创造。
创造一个世界,为书中的马玉泽和池晚晚等所有人,重新选择另外一种人生,另外一个结局。
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既然他能够创造,那……他为什么不能改变,将所有“神”和世界的规则,改写成自己的规则。
当池翊音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他的力量立刻发生了变化。
就像人无法获得自己认知之外的知识那样。
如果人不清楚自己所拥有的是怎样的力量,那他就无法获得这份力量。直到,他下定决心,让自己的力量被发挥出最大化的作用。
于是一切随之改变。
池翊音所拥有的力量不再仅限于书写,或者说创造。
他还可以改变——这样的特质就体现在马玉泽等人的身上。
原本无论是池晚晚还是马玉泽,她们的力量都无法应对石像鬼,更别提那空间与时间压缩的小巷。
但是在池翊音发生了变化之后,她们忽然可以触碰并伤害那些石像鬼,甚至可以不用借助于林,就能撕开小巷离开。
当池翊音觉醒,一切世界都在他眼前变得不同起来,清晰而辽阔。
于是力量的限制荡然无存。
在马玉泽的力量影响之下,那些石像鬼从活着的怪物变成了水泥雕塑,被定格在狰狞一面。
然后,水泥雕塑缓缓融化。
像是一具藏匿着尸体的石膏像。
当外壳被打碎,一直被隐藏在石膏像之中的尸体,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一具具摔倒在地的……正是那些年轻时就死亡的女工们。
却又不仅于此。
除了女工们,还有更多的工人,车夫,寻常的市民,生活在底层的人们……
他们或许只是因为恰好住在河的旁边,就被“恶魔上身”,成了那副狰狞可怖的模样。
皮肤赤红,五官扭曲歪斜,面部狰狞紧皱,枯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臂鸡爪一样缩在身前。
任谁看,都会对这样的形象产生不适。
但在池翊音最初做出的分析之下,其他人却知道,这些死去的人们并不是因为恶魔,而仅仅是因为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