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让大夫震惊的不再是敌人夜闯军营,也不再是与阎王擦身而过。而是那位突然出现在帅帐之内,单手持剑的蓝衫公子。且不说那如鬼似魅的身手,光是超尘绝世的姿容就叫大夫目瞪口呆了。
“小表弟?”适应了光线的丁左看清来者,惊喜万分,若不是他有伤在身,肯定得跳起来扑上去。大夫忙过去搀扶丁左起身,拿了两个软枕垫在他腰后,俩人一个错神的功夫,再回过头来一看,那把如霜似雪的宝剑已不知被藏到哪里去了。
丁左心情大好,完全无视了地上的死尸:“这儿距离金陵千山万水的,你怎么跑来了?舒王呢,就舍得你走?”
“西北大军雷霆万钧,一举攻破苍农防线,虽大获全胜,但主将却受了重伤。”江漓半蹲下身,拨开那黑衣尸体的衣领,在其后颈的位置刺着境外民族特有的纹身:“我听到消息,便从荆州赶来了。”
“荆州?”丁左愣了愣,随即恍然道:“在京中无聊,跟你家舒王爷云游天下啊,真是羡煞旁人。”
江漓没兴趣跟他扯皮,回想方才在黑暗中跟黑衣人的交手,此人绝不是小兵小卒。
“那是苍农的右将军吧?”丁左只瞄了一眼便笑呵呵的为江漓解答:“此人身法诡异,擅于偷袭。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不光明正大的真刀真枪实战,所以啊,这种趁夜偷袭军营暗杀主帅的任务从来都是他的。诶,防不胜防,本以为足够小心了,不想还是让他潜进来了,此番可多亏了小表弟,救命恩人,这下要本将军怎么感谢你啊?送你只兔子要不要,苍农的王族品种。”
江漓不理他,此次匆忙赶来也是听说了这位表兄重伤,性命垂危的消息。不过现在一看,丁左虽然面容有些病弱的憔悴,但他精神特别好,嘻嘻哈哈的模样,再来俩人能凑一桌牌九。
与此同时,副将带着人急匆匆冲进来,瞧见屋内一切,脸色惊变,俯首跪地道:“末将失职,望将军恕罪。”
丁左只是说道:“有人员伤亡吗?”
“回将军,万幸都平安无事。”
副将命人将尸体抬了出去,又依照丁左的吩咐重新整治巡防。大夫随后离开,帅帐之内仅剩下江漓和丁左二人。
“你家舒亲王呢?”丁左自知顾锦知不可能舍得江漓一人独行,必然跟着一块来了。可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顾锦知进来,只好开口问道。
“他脚程慢,我先过来了。”江漓伸手搭上丁左的腕脉:“你伤势恢复的倒快。”
“那是当然,流絮草可不是浪得虚名。”丁左两手一摊,悠悠然的说:“预计再有俩月就能班师回朝。你呢?好不容易来西北一趟,得空也逛逛这雍州之地吧?”
提起游乐赏玩,江漓情不自禁的想起远在千里之外,正气急败坏往这儿赶路的顾锦知。事发突然,他得到消息留了个口信就走了,指不定顾锦知如何暴跳如雷,追又追不上,撵又撵不着,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拿可怜巴巴的郁台出气。
就如江漓想的一样,郁台躺平在地上也躲不过一支冷箭穿心,他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替江漓担了后果,莫名其妙的当了顾锦知的出气筒。呜呼哀哉,只能找清烟去卖卖惨求安慰。一路上跟着顾锦知心急火燎的往边境驻军那赶。
翌日,苍农右将军袭击帅帐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军营。除了一阵后怕,那就是满腔愤恨,怪自己防守不利,也谴责苍农的卑鄙无耻。
军中将士身强勇猛,常年混迹军营,又在丁左的管教之下,每一个都是不惧生死,铁骨铮铮的硬汉。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五大三粗,但经历同生共死,抛头颅洒热血,这一切造就了军营中如铁的纪律,刚硬的情谊。
不过,军营中尽是些粗人,突然多出来一个身姿纤细,气质出尘,面容俊美的公子哥来,着实太过显眼。可谓万鸡丛中一只昂首挺立的七彩凤凰,高傲,冷艳,爱答不理。
既叫人惊叹,也惹人遐想。不出半个时辰便引起议论纷纷——这人什么来头?
第89章 番外:吓着
“他是何时来军营的?”
“谁知道,不过我听说,他昨夜在将军的帅帐中待了一晚上。”
“他去将军帐中干啥?”
“身为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我看怕是将军也不得不被……”擦拭□□的千夫长语气一僵,唇角勾起一道阴邪的冷笑。
那人游走在营帐间,风尘灰土都不敢近身,仿佛怕将此谪仙之姿污染了一般。就连那万鹰之神也屈尊降贵,从九天云霄坠落,萦绕在此人身边久久不舍得离去。
千夫长双眼微眯,电光火石之间,他五指用力握住枪身,提气照着远处弱不禁风的文人墨客飞射而出。众人猝不及防,有人惊叫也有人乐得看戏。却见后者从容不迫,面对足以碎甲裂石的□□竟丝毫未露怯色,反而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那□□从他身侧擦过。
众人怔鄂的看着,神色各异。
还是千夫长最先反应过来,他久经沙场磨练一身好武艺,□□往哪儿射,能不能刺中人,他都是有把握的。原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人,给个下马威什么的,若能瞧见他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过这样的结果,难免有些差强人意。
“不好意思!”千夫长从地上悠悠然的站起身,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朝江漓走去:“这位公子,真不好意思,我手滑了。这儿是军营,我们都是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粗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流血啊,死人啊都见得多了。你不一样,这刀啊剑啊的太危险了不是,吓着了吧?”
千夫长表现的关切备至,笑声中却透着肆无忌惮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