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里上了茶,母女俩却都拘束着不吃。
那范宝珠笑笑,欹身歪在炕几上,指尖下坠着把银红绢丝扇,正拨动阳光打着转,“好在我早叫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出来,姑妈与妹妹只管先踏实住下,等明儿老爷回来了,再向您请安。”
“嗳,多谢姨娘费心。”
骤听见“姨娘”二字,范宝珠脸色微凝,目光收回来,端起青釉盅呷口茶,“嗨,都是一门子的亲戚,客气什么?”
听这半冷半凉的语气,奚缎云恍觉自己说错了话。这范宝珠虽是长房奚甯之妾,可如今操持满府家务,最不愿听人提及妾室身份。
正值尴尬之际,倏闻外头窸窸窣窣的珠翠响,须臾在流金溢银的屏风后头,错出来一位曼妙妇人,狭长眼,杨柳眉,笑得十二分亲切,“姑妈与妹妹到了?我才在家听见,忙不赢地就赶来见。”
这位是二老爷奚峦的正妻冯照妆,奚缎云早年见过,也算老相识,忙引花绸上前拜会,“绸袄,这是你二表哥的媳妇,要叫二嫂嫂。”
花绸跟着乖顺福身,“见过二嫂嫂。”
冯照妆挥着条绣牡丹的绢子,将花绸搀起来打量,“哟,那年姑妈与姑父在京,妹妹还在姑妈肚子里呢,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快坐快坐。”
这般说着,走到榻上,朝那范宝珠睨一眼,笑音里似藏了软绵绵的一把针,“大哥哥与大嫂嫂成亲时,姑父与姑妈来家中坐过席,姨娘是后头纳进门的,大约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