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奚桓饱含期盼的眼中,花绸踟蹰半晌,倏闻椿娘端茶进来,搁在床边的春几上,“姑娘,韫倩姑娘过来了,在范姨娘院儿里,请姑娘过去说话。”
她丢下那个难作答的问题,一霎笑起来,反手往奚桓肚子上轻拍,“好孩子,你若困,就在这里睡,椿娘守着你。”
奚桓看不得她见旁人比见他还高兴,抬手将她胳膊一拽,“她可不给我打蚊子,回头又叮我一手包。”
椿娘听了好笑,一行挂帐子,一行嗔他,“我又不是你姑妈,平日里椿姨也不晓得喊一个,谁费心给你打蚊子?”
被他冷不防一掣,花绸险些栽到他怀里去,幸而另只手肘撑住了,隔得半尺,悬着眼笑,“好桓儿,你大表姐找我有事儿,你乖些。”
他爬起来,盘着腿把手背递到她眼皮底下,“您瞧,晨起才被蚊子咬的,好大个包。”
“呀,真格那么大个包。”那蚊子包正中虎口,兀突突鼓得又红又亮,晃得花绸心肝脾肺一齐软了,托起他的手,探出截舌尖往上头蹭一蹭。
奚桓的手好像被一条热乎乎软绵绵的蛇滑了一下,往年她也替他舔蚊子包,可今朝却大不一样。
舌尖还是那截舌尖,可他已不是幼年的他了。伴随他的成长,她的耳眼口鼻也日益在他心里发生着变化。
从前她的眼是眼,如今,她的眼成了两只晶莹剔透的翡翠婉,捧到他面前,他就恨不得把胸怀里的两片肺一齐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