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身衣裳,仍旧冷得打了个颤,脱了鞋子缩到榻上,“你去屋里抱了被子来,我就在榻上捂着,好借了这灯,把昨儿那双锦袜做完。”
“娘,您要做活计,到床上去点了灯做一样的。”
“不好,费蜡烛呀。”奚缎云嗔她一眼,将她细窄的背推一推,“快去,听话。”
她的软弱里总有股固执,花绸劝不动她,屋里抱了被子来,又分派红藕,“将开春没烧完的炭点一些在榻下,去去水汽也是好的。”
言讫打帘子出去,昏暝天色里忽然劈了道闪电,正好照亮院子里的奚桓。他独自打着把青罗伞,穿着墨绿的圆领袍,脚下套着小羊皮靴,像是哪座山上来的山神,蓦地将花绸吓一跳。
“大雨天,又这么暗了,你跑来做什么?”花绸匀平被吓停的呼吸,伸手去拽他的腕子。
他收了伞,随手靠在廊沿上,拍拍袍子上挂的雨水,没缘由地吐一句,“闪电了。”
闪电了,像个莫名其妙的暗语。隔了半合花绸才想起来,她自幼有些怕打闪电,那时候每逢雷雨,奚桓就迈着他的短腿,不论昼夜穿越风雨湖走到这里来,“姑妈,闪电了,我陪您睡。”
可如今长这样大,早不怕了,也快忘了,他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