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凛听到“豫章”二字顿时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乔长辕此人的来历。
豫章郡乃是唐家的势力范围,原本就是内陆贫瘠之地,尤其是与之比邻的巴陵、长沙两郡落到滇王吴衡手中之后,唐氏更是重兵调防到豫章郡,用以监视威胁滇王的势力,这样一来,原本是商旅往来的通衡要地的豫章郡收到了极大的影响,不仅财货往来常受阻挠,就是良善商旅也往往被当作奸细谍探,落得人货两空,以至最后商旅绝道,豫章疲敝,再加上唐氏的势力在豫章膨胀起来,当地的世家也就受到压制和清洗,若想维系家族生存的命脉,只能仰唐氏鼻息,才能苟延残喘,而这其中就有乔长辕所在的乔氏。
对于这样明显已经归附唐氏的世家,幽冀军情司和信都直辖的凤台阁朱雀司都不会轻轻放过,对于他们的监视和渗透从未放慢过速度,所以有关乔家的情报,只怕幽冀所了解的程度还胜过乔家的主人,毕竟敌人往往更为关心你的一切优势和弱点。而西门凛掌管燕山卫,名义上虽然和凤台阁并无从属关系,但是却是一体两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他的地位身份,自然可以遍阅收藏在青龙司的所有机密文卷。今次南下,凡是和杨氏、唐氏两家相关的情报,西门凛都是特意留心过,乔氏乃是豫章数一数二的世家,自然也不例外。
乔长辕此人乃是豫章乔氏当代主人的长子,只是并非嫡出,只是侍婢所生的庶子,而且碌碌无为,既没有过人的才干,也没有值得称道的成就,所以在有关豫章乔氏的情报中只是淡淡提了一句而已。
回想了一下关于乔长辕的寥寥几句记录,西门凛略略放下心来,目光在跃跃欲试的八个少年身上扫了一眼,扬声道:“李廉、叶威,你们两个出战,要小心在意,不可贸然犯险!”
一个神色颇为沉稳的高大少年和一个有着阳光笑容的俊秀少年都露出欢喜的神色,抢上前躬身行礼,不等其他同伴抱怨相争,已经跳下小船,向浮台驶去。
乔长辕直到两个少年登上浮台,方才拔剑出鞘,他手中不过是寻常青钢剑,但是剑身黝黑,剑刃较阔,虽然看上去黯淡无光,但是只见剑身上的纹理,就知道是一柄百炼精钢的好剑,不过这一点并没有令人惊奇,无论如何,他总是豫章乔氏的长子,有一柄不错的佩剑也是情理中事。
那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各自站定,双双抱剑一礼之后,同时一声清叱,两道剑光脱鞘而出,一道剑光盘旋往复,防守严密,另一道剑光异军突起,矫如龙蛇,瞬间将乔长辕的身形罩在滔天剑浪之下,着两个少年的剑法都是精奇卓绝,而且一攻一守,一快一慢,像是配合了无数次一般,这等厉害的联手剑法,令得观战的江东众人都是不由心中惊叹,怪不得这些少年可以在江水之上杀人如麻,有些见识深远的人想到这些少年不过是幽冀实力隐隐透露出的冰山一角而已,都不免对这次参与劫杀西门凛一行的行动生出忧惧之心。
在剑光暴起的一瞬,乔长辕的身形已经退了两步,青钢剑平平划出,也不见有什么精妙剑招,但是李廉和叶威顺势攻来的双剑已经不由一缓,竟是被硬生生阻断了攻势。两个少年眼中同时露出意外之色,却也没有过分惊讶,毕竟对方既然敢上阵决斗,必然不是易于之辈,所以他们一怔之下,剑势折转,已经再度分进合击。乔长辕神色却是毫无变化,对两个少年默契无比的剑法毫无一丝动容,只是将手中长剑直刺平划,使出一路朴实无华的剑法,招招式式都透着笨拙直率,看上去毫无特色,可是不论两个少年使出何等精妙的剑招,却都不能攻入青锋剑布下的稀疏剑网。只是乔长辕防守虽然严密,却是攻击上面却是极为软弱,就是偶尔反击一剑两剑,也是虚弱无力,毫无威胁。
西门凛看到此处心中一松,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西门凛根据得到的情报,知道乔家近年来经常派遣商队往来豫章和南疆之间,进行私下的交易,而乔长辕不得父亲喜爱,常年随着商队奔波劳苦,这种走私的商队往往要面对各种威胁,有时是盗匪,有时是军队,所以常有冲突争斗,而乔长辕在这其中并无突出的战绩,只是有记载说他履对强敌,都是败而不死,所以西门凛料定他的武功必然是重于防守,攻击上面却是较为薄弱,并没有犯险强攻的习惯。所以西门凛派出剑法凌厉,好走偏锋的叶威,为得就是让他出奇制胜,又为了稳妥起见,派出了八人之中剑法虽然最弱,但是却稳健扎实的李廉,纵然乔长辕有什么深藏不露的凶狠招数,有李廉上阵,也可及时护住叶威。这两个少年的武功本就各有所长,正可以取长补短,虽然限于武功阅历,未必能够胜过乔长辕,但是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对于西门凛来说,这一阵输赢事小,能够平和收场就已经足够了,所以斟酌之下,才派上了这两个在八人之中几乎可以说是最弱的两人。
心情放松下来,西门凛目光转动,已经落在了杨宁身上,只见杨宁望着浮台之上正在交手的三人,神色之间似乎有几分不满,不由心中一动,低声笑道:“子静,你可是不情愿暂时休息片刻么,不要紧,等到过了几阵,你若想上去挑战,总能找到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