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格勒的问话看似散漫,实则细密。还不时地反复追问一些细节。幸而阿加勒已经有所准备,除了查干巴拉地死和杨宁有关这件事之外,丝毫不敢有所隐瞒,所以奥尔格勒问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发觉什么破绽。其实,即便是阿加勒自己,如果不是发觉杨宁遥遥留意冰河岸边,又见识过杨宁的杀伐手段。也万万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和杨宁有关。毕竟这两个人以前从未有过瓜葛。
见奥尔格勒盘问了这一老一少半晌,乌云其其格终于不耐烦起来。唧唧咕咕说了一段话,奥尔格勒闻言微微皱眉,继而无奈地笑了笑,深深地看了阿加勒和杨宁一眼,便与乌云其其格转身离去,临去之际仿佛无意地作了一个手势,他的随从之后有一个青年武士,瞥见这个手势,神色一凛,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渐渐落后了几步。
杨宁早已将全部心神都散布开来,这两人的微妙互动,也并没有瞒过他地眼睛,不过他却是恍若未觉,直到这些人都上马离开,冰河两岸只余一片冷寂,这才向神色不安的阿加勒追问道:“方才那位公主都说了些什么?”
阿加勒迅速地偷瞥了杨宁一眼,低声道:“公主说,这个人身上虽然留下了国师信符的印痕,但是国师大人何等尊贵,岂会杀一个废人,多半是有人想要趁机搅乱我们的婚事,不如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等到日后再寻凶手吧。”
杨宁不觉微微一笑,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一般,查干巴拉的死果然引起了贺楼启地注意,接下来只要自己小心策划,便能够如愿以偿地见到贺楼启了。
阿加勒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杨宁地神色,只见这少年冰寒清秀的面容上显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常年在胡汉两地行走,最擅察言观色,当下心里剧震,双腿不禁一软,不自觉的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公子,国师大人在咱们草原上人人都敬若神明,若是公子想要和国师大人作对,小人就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帮忙,公子,还请看在小人没有说出实情的份上,请您快些离去吧,国师大人的本领无人能敌,您的武功虽然高明,也是万万不及的。”
阿加勒说话之际已经是晕了头了,然而话一出口,便清醒过来,似这等十几岁地少年,往往最是骄傲任性,若是反而被自己激怒,更要和国师大人作对,又该如何是好,自己岂不是定要受到连累。
不料杨宁地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认真地想了想之后便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地武功多半是不及贺楼国师的。”
想不到这个少年如此坦率,阿加勒不禁大喜,连忙道:“正是如此,奥尔格勒殿下一向精明过人,康达利将军也不是容易欺瞒的,公子不如立刻离开吧,我寻个理由帮你掩饰一下,总能遮掩过去的。”
杨宁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草丛,淡淡道:“好啊,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水粮行装吧。”
阿加勒高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连忙点头道:“公子放心,小人这就回去替公子收拾,公子不论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成行。”杨宁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阿加勒离开,阿加勒犹豫了一会儿,虽然他是很想杨宁和自己一起返回营地,然后立刻就走的,然而他既不敢再行相劝,也直到现在若是就在,未免会在有心人眼里落下痕迹,便也只得怏怏然地离开了河岸。
直到阿加勒的背影消失在山坡上,杨宁才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将这个可能泄漏隐秘的胡人向导支走之后,自己就可以便宜行事了,只是不知道,先来找自己的是那位康将军,还是奥尔格勒的侍卫,在婚事未成之前,胡人和戎人之间多半各有顾忌,想必是不会堂而皇之地来盘问的,不过对自己来说,不论是谁其实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