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哈哈!佛门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位银锣是天纵之才,天纵之才啊。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越镇北王,成为大奉第一武者。”
喧哗声顿时如开闸的洪水,汹涌着,翻腾着,不懂修行的平民百姓们放心了,再次笑了起来。
原来不是大奉的年轻天才皈依佛门,而是修成了佛门的金身。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越镇北王许新年身边,听到这句话的妇人耳朵一动,她昂起头,神色复杂的凝视许七安。
骗人的,大奉怎么可能有人在武道上超越镇北王。
同一区域,九位金锣心里像是恰了柠檬似,酸的胃水翻腾,强大如四品武者的他们,也对金刚不败垂涎欲滴。
战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最硬,谁就能胜。
金刚不败魏渊皱了皱眉头,随后露出笑容。
他不追究内幕,只要许七安能在武道勇猛精进,难得糊涂也挺好。
文官们反应还好,毕竟不是修武道的,内心感慨一下许七安天资竟如此恐怖。
武将们则把眼睛瞪的滚圆,心里酸溜溜的,既酸许七安,又酸魏渊。
如此出色的一枚武道种子,竟被魏渊给得了。
“爹,今日过后,也许你就不是不当人子了。”许新年低声道。
正高兴的许二叔扭头,诧异道:“为何?”
“因为你培养出了大哥这样一位武道天才。”许新年笑道,“以后但凡习武之人,都要竖起拇指夸您。”
“哈哈哈哈。”许二叔放声大笑。
许玲月挺了挺初具规模的胸脯,与有荣焉,满脸骄傲,这是她大哥。
“嘿嘿嘿。”临安弯起眉眼。
“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一尊法相呢。”怀庆沉声道。
酒楼顶上,恒远羡慕不已:“金刚神功”
“稳了。”楚元缜拍了拍大光头的肩膀,笑道:“回头找许宁宴讨要金刚不败,你的武僧之路,能走得更远,晋升三品金刚,也不是不可能。”
那位执念老僧与许七安的一席话,外头的人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以楚元缜的智慧,不难猜出八品武僧的下一品级是三品金刚。
在一片欢呼鼓舞中,度厄罗汉念诵佛号,略带笑意的声音传遍全场:“这一关,叫修罗问心。”
修罗问心?
声浪渐渐平息,一道道目光从佛山秘境挪开,看向了度厄大师。其中包括魏渊和王首辅,以及观星楼顶层的元景帝。
“此乃我佛门典故”
度厄罗汉娓娓道来。
相传,佛陀在西域开宗立派之时,西域被一群名为“修罗”的蛮族占据,修罗族凶残好斗,茹毛饮血。
为了争夺地盘,肆意残杀佛门僧人。
佛陀知道后,亲自来到修罗族地盘,打坐三天三夜,任打任杀,绝不还手。
残忍的修罗族立刻刀枪相加,只见一刀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血肉里传来了铿锵之身。
两刀下去,皮开肉绽,血肉里亮起了金光。
三千六百刀之后,佛陀褪去了血肉凡胎,现出金身法相。
修罗族们在三天三夜的劈砍中,明悟了自身,大彻大悟,从此放下杀心,皈依佛门。
围观的市井百姓听的津津有味,但王首辅等权臣,以及世袭的贵族们,却脸色大变。
寺庙里当然不会有佛陀,但这一关既然命名为“修罗问心”,那效果必然是与佛陀度化修罗族是一样的。
连凶残成性,茹毛饮血的修罗族都能度化,还度不了一个许七安?
与此同时,寺庙中,那位眯眼的金刚法相,忽然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佛法的威严如山崩,如海啸,裹挟着沛莫能御的力量,吞没了许七安。
许七安看见的佛光,无边无际的佛光,这佛光并不能让人感觉祥和,反而给人霸道无理的感觉。
在瞬间压垮了他的意志,改变了他的内心。
“人生八苦没有意义,加入佛门,才是唯一的归宿”
“我是大乘佛法的开创者,佛门更适合我发展。”
“犹豫什么?真的只甘心做一个粗鄙的武夫吗?”
一个个念头闪过,诉说着佛门的种种好处,偏偏许七安还觉得很有道理。
人的思想是会变的,大概需要漫长岁月的时间来改变,但此时此刻,许七安在短短一瞬间,改变了本心。
开始向往佛门,向往佛法。
连教坊司的花魁们都不香了。
在众目睽睽中,许七安站了起来,缓缓抽出黑金长刀,另一只手,按在了貂帽上
卧槽,不能摘啊,不能摘!
巨大的羞耻感让他找回了一点“自我”。
抽刀、摘帽这是要给自己剃度,但他没有头发,摘了貂帽,他的大卤蛋就曝光在成千上万人眼里了。
“贫僧来访大奉,实在是生平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度厄罗汉含笑的声音响起,仅听声音就能体会他此刻畅快淋漓的心情:“一朝顿悟大乘佛法,更得一位天生慧根的佛子。阿弥陀佛,天佑佛门。”
众人大怒。
谩骂声反而没有,因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许七安,紧张的屏住呼吸,任谁都看出了许七安在挣扎,在于“修罗问心”做抗争。
“坚持住,坚持住”裱裱碎碎念着,秀气的小手紧紧绞着裙摆。
怀庆瞳孔微有放大,她心里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念头,这个念头化作两个字:不要。
许平志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像是和侄儿一起发力似的。
“你好像不在乎他当不当和尚。”
姿色平庸的妇人扫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紧张,在愤怒,唯独这个堂弟不去看登徒子,反而盯着度厄罗汉猛看。
“我在乎啊。”许新年说。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度厄罗汉。”
“我在想应该从哪个角度捅他一刀。”
观星楼顶,元景帝猛的回身,指着秘境中的许七安,急切道:“监正,朕不允许许七安遁入空门,成为佛家弟子。
“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阻止。”
监正笑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区区一个银锣,不必在乎。”
“不行!”
元景帝一口否决,气冲冲道:“大奉好不容易出一位天纵奇才,怎可让佛门度了去,你一定要阻止他,哪怕输了天机盘。”
监正颔首:“陛下放心。”
他握住了酒杯,杯中酒水平静,映出日月山河,映出黎民苍生。
监正苍老的手掌,青筋凸起,似乎在蓄力。
金刚经到手,他的目的达到了,至于“修罗问心”这一关,必须有外力才能阻止,单凭许七安自己,绝对无法抗住佛法灌顶。
但这时,监正忽然停下来,愕然眺望远方。那是云鹿书院的方向。
“啊,狗奴才抵抗住了。”裱裱兴奋的尖叫一声。
佛境里,寺庙内,许七安松开了按住貂帽的手,貂帽依旧戴在头上。
他短暂的获得了自我意志,抗拒加入佛门,抗拒那些灌输进来的思想。
呼这一声吐息,是场外无数人的吐息。
度厄罗汉皱了皱眉,摇头道:“皈依佛门,才能脱离苦海,长生不朽,长生不朽,方能度化他人。明明有大佛根,为何却如此执迷不悟?”
许七安的抗拒,似乎引来了佛像的震怒,佛山雾气剧烈抖动,一道顶天立地的金身法相凝聚。
它宛如天地间的一切,万事万物都变的渺小,云雾在他周身缭绕,法相的脸隐藏在肉眼看不见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