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没有在意其他任务者的反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她需要的是母亲……是母亲的承诺和陪伴,她希望她的妈妈永远不要抛下她,永远不要把她独自留在那个漆黑的、办公桌的底下。
“在窄楼里,哪怕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但是她同样无法脱离儿时那一次被抛下的经历。她习惯性地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蜷缩、抗拒他人的接近……
“因为,她只想要她的妈妈来接她……”
神婆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着。
少年却冷笑了一声,说:“她妈妈,说不定已经死了吧。”他仍旧秉持着他的观点,“照这么说,如果我们告诉这个小女孩,她妈妈的死讯……”
神婆说:“那为什么不会是一个坏结局呢?”
少年顿了顿,皱起了眉。
被打脸并没有让他觉得不爽,他仿佛获得了什么灵感,睁大了眼睛,喃喃说:“死亡……是坏结局?”
蒋双妹看看他,又看看神婆,说:“这就是你说的,这个噩梦中的游戏的结局吧?”
神婆点了点头。
蒋双妹带着十分的自信,自言自语着说:“那个游戏的主线任务既然是带着小女孩去找她的妈妈,那么肯定会有相应的时间限制,或者其他什么条件限制……
“比如说,在多长时间之后,小女孩的母亲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就会死亡;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限里找到小女孩的母亲,那么这个主线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而对于噩梦的主人来说……”
蒋双妹深深地望着小女孩。
她说:“她肯定不会希望,她的亲人死去。”
蒋双妹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她垂下了眼睛,难以再继续说下去。
她当然能够与小女孩共情。此外,即便当时小女孩的母亲主动抛下了她,这个小女孩恐怕也未必能够明白,妈妈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或许她只是在等她的妈妈过来接她。或许等到她成年,她才终于明白,当初的自己是被抛下了。
噩梦外的她已经是成年的模样,但是噩梦中的她,仍旧是年幼时的小女孩。
那是她未曾治愈的,童年的伤疤。
那是一种迟缓的、后知后觉的疼痛,与噩梦。
但是恐怕小女孩不会希望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已经死去。她等待着一份无谓的希望,但那起码是一份希望。
任务者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少年用一种生硬的语气说:“所以,要怎么打出真结局?”
神婆用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的语气说:“我已经知道了。”她看了看其他任务者,又看了看窗外燃烧着的城市,还有那些聚集在16楼的幸存者们,她说,“我真的已经知道了……”
她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摸了摸小女孩手腕上的手环,努力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她说:“乖囡,妈妈来接你了。”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片刻之后,她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妈妈!妈妈你来接我了!”她抱住她的母亲,委屈地说,“你来得好晚……”
神婆摸了摸她的头发:“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了。”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主脑的提示,这一刻在他们耳边响起。
“恭喜达成噩梦的真结局。请选择是否前往更高的楼层:是/否。”
任务者们都瞪大了眼睛。
自始至终,小女孩也只是希望,她的母亲能够回来接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不要再抛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