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李满囤(二月二十一)

“不是,余庄头的姓是这个余。”说着话,李满囤提起笔搁纸上写了一个“余”字。

看着纸上并排的两个字,红枣方问出自己的疑问:“爹,这两个字,意思到底有啥区别呀?”

这下李满囤傻眼了––“餘”字是《千字文》里的字,“余”则是《百家姓》里的姓氏。学堂老师讲“余”这个姓时倒是说过这个姓是从“家有余钱”来的。但《千字文》和《百家姓》老师是分开来讲的,故而老师从没教过,两个字意思有啥区别。

红枣眼见她爹这样能如何?她只能裁了些纸,然后又央她娘王氏给她也订了个生字本。红枣准备把她不认识的,而且她爹也说不清楚的字先记在上面––书太贵,红枣也舍不得在上面拿毛笔记号。

幼年的红枣也曾练习过毛笔字。毛笔字是小学毕业统考科目。因当时人都信奉“赢在起跑线上”——啥功课都给孩子提前学,故红枣还在念幼儿园呢,红枣她妈就给红枣报了书法班,让红枣去学毛笔字。

如此几年,等到红枣八岁的时侯,她写的一张“学海无涯”条幅还曾经挂在市少年宫展览过。但后来随着计算机的普及,红枣一手为高考而练习出来的“行水体”钢笔字都已是昨日黄花,就遑论这幼小阶段才习过的毛笔字了。

红枣让她爹李满囤给她写“餘”和

“歲”这两个生字,结果没想他爹那两字的笔画扭曲程度比昨天的“黄”字还更甚––简直和金庸笔下的韦小宝有得一拼。

她爹,红枣心说,真念过书?

面对自己写出来的字,李满囤也是无奈。

他小时候念书时笔墨有限,练写字都是沙盘。现家里虽有笔墨,但不拘是铺子里的收支还是庄租都有余庄头写清条目给送来,他只要照样复核好数目后收好就行,压根就不必亲自记账。所以,这笔墨从购买至今,李满囤都用得有限。

“呵,红枣,”李满囤干笑着给自己挽尊道:“这个认字呢,都得有个沙盘,爹去给你和你娘都做一个啊!”

毛笔字教不了,李满囤就只能转向自己熟悉的沙盘了。

“沙盘?”红枣想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她见过李贵雨有一个。

“是啊,”李满囤比划:“一个木盒子,里面装上黄沙。”

“用时拿水把沙子打湿,然后拿根筷子当笔,就能写字了。”

“你记得吧?你贵雨哥哥就有一个。”

“沙盘写字,不用纸墨,不仅便宜,且因为筷子硬,好用力,比毛笔好写多了。”

李满囤对自己拿沙盘写字还是极有信心的,毕竟是得过先生夸奖的。

不就是硬笔和软笔的区别吗?红枣懂。

不过,红枣可不打算拿沙盘练字。

既然,红枣想:这世界的主流是毛笔字,她练习硬笔字有个屁用。圣人都说了“学以致用”,她学写字,就得学能用上的毛笔字。

不过,这世的纸墨确实不是一般的贵。红枣想了想,便另拿一支毛笔,蘸上桌上磨墨用的井水,就搁堂屋的红木圆桌上写了一个“馀”

字。

想当年颜真卿能拿水练字练出颜体来,红枣觉得自己东施效颦,只是习个字迹工整而已,一准没有问题。

“爹,”红枣叫李满囤道:“你看,我拿水当墨学写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简直太可以了!李满囤惊叹地看着桌面上的字,然后便伸手去摸红枣的脑袋––他想知道他丫头的脑袋都是咋长的他当年咋就想不到这个法子,以致把功夫都花在了沙盘上。

再一次的,李满囤可惜红枣不是个儿子,不然,有家里这些钱财供养,十之能考个秀才,甚至举人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的,李满囤的硬笔字还是写得不错的。

可惜现世官方只用毛笔,李满囤英雄无用武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