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众人听谢福和着吹打字正腔圆地唱颂道:“雉水谢氏长房元嫡次子谢泽恩(子安)为元嫡长子谢善(尚)聘雉水县高庄村李氏三房元嫡长子李满敦(满囤)元嫡长女李氏为妻,特奉聘礼如下:
“聘金:白银一千两。”
话音未落,周旺已指挥排在头里的四个小厮把两个杠箱抬到了李满囤面前,然后再由下往上依次拉开杠箱上的四层抽屉,露出里面十两一个的银元宝来。
除了最底一层装了十六个元宝,上面三层都是一层十二个——如此一目了然,在场所有人目光扫过,心里便就对了数。
李家族人近来日子虽说好过,但也只是跟他们自家以前相比——至今他们家常使的都还是铜钱,如何见过这千两白银堆放在一处的盛景?
故而当下除了早知内情的李满囤外其他人,包括李贵林在内,竟是个个都看直了眼睛,发不出一点声响。
不说李家人了,就是谢尚的那些兄弟看到真实的一千两白银堆在自己面前也都咂了舌——谢家再有钱,但作为小辈,他们手里能动用的钱也都有限——比如最富贵的谢尚个人私账上现银也就十来两。
谢尚这群兄弟,连同谢尚在内,此前见过的最多现银也就是六百两——先谢允青作为长房长孙放小定的时候聘金。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谢家人口多,规矩也多,比如子孙们的婚嫁都有定例——其中嫡子娶亲公中都给出三千两做聘。
当然父母长辈若觉得三千两不够,可以自添,但现实里添的却不多——比如谢允青他爹谢子平就一分没添。
谢子平有七个孩子,这每个给添一千便就是七千两。
谢家大房虽说有钱,但并未分家,谢子平手里日常只有公账给发的分例一年五千两以及自己历年所置的薄产。
谢子平的娘由妾扶正,出身低没有嫁妆,故此谢子平的媳妇出身和嫁妆也都有限,补贴不了儿孙们的聘礼——外人都只看到谢子安媳妇云氏进门时的“千亩良田,十里红妆”,却不知谢子安早年手里便掌着他亲娘的全套嫁妆和历年积累,过十万两的资财。
不然,谢老太爷这许多子孙,云老爷子为独看中了脾气最坏的谢子安?
所以即便谢允青定亲时谢老太爷和谢老爷一人都给补贴了三千两,但谢子平也没给聘礼多添一分——谢子平以为把这六千两银子置了田庄直接放到儿子名下比把钱添进聘礼更上算。
谢家长房长孙谢允青今年十四岁,已知世事。他知道他爹是为他打算,倒是不挑捡他爹没给他加聘礼,他只是凝神倾听,想知道他二伯这回给谢尚添了多少私房。
看余庄头指挥庄仆抬走了银箱,谢福方又接着念道:“喜饼:两担
猪:六头
羊:六头
鸡:六对
鱼:十二条
酒:十二担
干果:龙眼、果子、核桃和花生各一担
鲜果:西瓜、葡萄、石榴、莲子各一担
糖: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各十二包
茶叶、芝麻:各十二包
香、鞭炮、龙凤烛:各十二包。
喜联:一副
汤圆:糯米一百二十斤、白糖三十二斤
……
”
谢福念一样,小厮们就抬一样给李满囤看,过后再由余庄头指挥庄仆接手抬放到李满囤身后,以表示礼已收下。
因有刚刚的千两银子打底,现李氏族人再听到聘礼,也不似刚刚那么惊讶——这些东西也就是听起来热闹,但论起值钱来,都不及刚刚的千两聘银顶真!
看着箱子越搬越少,众人以为下剩也就是些衣服布匹了的时候,不想谢福却突然念道:“田庄:两个
其中南城外五里梓庄,庄内有
水、旱田和林地各……
人口……
西城外十里青庄,庄内有
水、旱田和林地各……
人口……
如此两庄共计……
地契、人契奉上,择日去县衙换契!”
话语间,两个小厮抬上了一个杠箱,然后再次由下向上打开四个抽屉——其中两个抽屉装着厚厚的人契,另两个则各放了仅是一张牛皮纸的庄子地契来!
看到地契上鲜红的雉水县正堂大印,李氏族人方才醒悟到刚自己不是做梦——谢大爷确是又又送了满囤(叔/大伯)庄子,而且还是两个,当即便就跟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全围到杠箱旁议论起来。
“哥,”李高地哆嗦着问李春山:“这就是庄子地契啊?!”
“嗯?”李春山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契点头:“应该没错了。这地契上敲着印呢!”
“哥,”李高地先前按下去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过千亩的地呢。我才多少钱,一个零头都不行吗?我又不挑拣,水田最好,旱地也行,林地也没问题。”
李春山被李高地说动心了,禁不住心想:是啊,大头不动,想动也动不了,只要一点边角,一点边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