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新手上路,不过老父亲从前照顾过老婆出月子,照顾女儿也没多大问题,总算恭恭敬敬送走了雪竹的初潮。
奥运会结束前几天,为了避开人潮,父女提前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后雪竹向所有人分享她在北京的所见所闻,当然省略了她来初潮那件事。
裴连弈知道小女孩要面子,干脆也当做没发生过,父女俩默契地遗忘了这件事。
先是妈妈对雪竹每日叭叭个不停的嘴感到了厌烦,后来是周围和雪竹熟悉的邻居们,最后雪竹无人炫耀,干脆坐车去乡下的爷爷家玩,每天对爷爷奶奶进行洗脑式灌输。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常常坐在摇椅上一发呆就是整个下午,雪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他们身边,说上好几个小时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他们不耐烦,于是雪竹终于找到了最棒的倾听者。
两个老人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小孙女手舞足蹈对他们形容首都的繁华,在她说累了后递给她一块冰凉清甜的西瓜解渴。
“等以后我长大了赚钱了,就请你们一起去北京玩!”
为了感谢爷爷奶奶的倾听,雪竹许下豪言壮语。
“等你长大我和爷爷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奶奶笑着说。
“不用走路过去啊,我们坐飞机过去,很快的。”
“老了就坐不了飞机了,”爷爷也笑,“吃不消。”
“啊?那我怎么带你们去北京呢?”
坐火车?
可是坐火车更辛苦啊。
爷爷却说:“你有这份心我们就很高兴了。”
奶奶也说:“是啊,我们两个反正也没几年了,电视里看看就行了。”
雪竹不知道,即使自己这么嗦,爷爷奶奶也仍旧希望每年的暑假都能过得再慢一些,乡下的这间屋子,最好每天都都听到孙女清脆的童声。
在乡下的这段时间,雪竹每天推着爷爷的自行车爬上小山坡,又迎着风骑下,她已经长高了,不再需要哥哥带她骑。晚上的时候去天台上睡觉,每当做这些事的时候,雪竹都会想起曾坐在孟屿宁的自行车后座,两个人一起追赶迎面的浓烈骄阳那时候,以及两个人并排躺在凉席上,他帮她一起数星星的样子。
爷爷也问过雪竹,宁宁这个暑假怎么没来玩。
雪竹老老实实告诉爷爷,哥哥要兼职替自己赚生活费。
老人家叹了口气,眼神眺向远方,也不知是对孙女还是对早已故去的好友说。
“这孩子一定会有出息的。”
这份遗憾一直持续到暑假结束,雪竹独自坐上回家的大巴车,爷爷嘱咐她开学就是初中生了,要更加努力学习,奶奶还是让她在家多吃点饭,小孩子不能太瘦。
八月底,雪竹送走了先开学的钟子涵。
后来钟子涵的空间新动态发表了一则日志,标题是《无聊云云我的大学生活》。
记录了二十九号在东单九号院举行的开学典礼。
雪竹很给面子的留言。
坷嗳公主:沙发/得意
大好き高_回复:你也快开学了吧?/坏笑
坷嗳公主回复:嗯嗯555555
大好き高_回复:汗。开个学有啥好哭的
钟子涵当然不懂。
新的九月再到来,雪竹穿上旭华中学的新校服,将小学时用过的迪士尼公主书包放进柜子,背上了妈妈新帮她买的没有印着卡通人物的大号书包。习惯在第一小学下车的时候,还好妈妈拉住了她,哭笑不得地对她说。
“过了个暑假脑子玩傻啦?你已经读初中了!”
雪竹只能脸热热地重新坐回座位。
热闹的小学校门,今年依旧有很多新入学的一年级生被父母牵着来上学,雪竹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样。
只不过爸爸妈妈工作忙,所以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孟屿宁一块儿坐公交车来上学的。
上了几天课后,雪竹还没来得及习惯七门科目的书本,妈妈告诉她宁宁哥哥也要去北京上学了。
这时正值开学高峰期,童州火车站的入站口到处是人,大都是父母送孩子上火车去外地上学,雪竹一家的送行并不特殊。
“放假就回来陪妹妹玩,”裴连弈按着孟屿宁的肩膀说,“没人陪她玩,她以后就无聊了。”
宋燕萍也嘱咐:“有空的时候就打电话回来,多跟小竹聊聊天,向她传授下学习经验,她前几天还跟我抱怨怎么上了初中要学这么多门课呢。”
雪竹老大不乐意,觉得妈妈拿自己的玩笑话当真,新学期刚开学有些不适应而已,怎么说的好像她学习不好似的。
“现在谁还打电话啊,长途那么贵。都聊qq了,”雪竹对孟屿宁说,“哥哥,我们发qq。”
裴连弈给面子地挑眉:“哟,这么时髦啦。”
宋燕萍一眼识破雪竹的伎俩:“就是想找借口玩电脑,你现在读初中的学习紧张了,只有周末才能玩电脑知不知道?”
雪竹装作没听见。
火车站的女声广播提示从童州开往北京的k次列车开始入站检票,孟屿宁弯下腰摸摸她的头。
“小竹,我走了。”
头顶的手掌有重量,雪竹低下头:“嗯,拜拜。”
少年背着包,拖着行李箱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离开这么多年生活的家去外地求学或工作其实是件挺令人不舍的事,可刚离家的年轻人们都是兴高采烈,好奇和激动的心情远远超过离家的伤感,最不舍的,往往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见他们离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