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凭阑利用掌院的职权强压下一切反抗的声音,看着那一个个气喘吁吁拖着步子累得半死不活似乎随时都要一翻白眼闭过气去的大姑娘们,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回王府后忍不住跟皇甫弋南感慨:“我这双辣手真是摧得一捧好花啊,你说我这样每天被人骂会不会折寿?”
皇甫弋南对那些被摧残的花不感兴趣,只淡淡看她一眼,牛头不对马嘴道:“再瘦一点我就上奏建议取缔书院早跑制度。”
正式接管书院之前,江凭阑按规制六日一朝。早朝短则一个时辰,长不过两个时辰,之后除了去书院转转便无事,因而也算清闲。可自从早跑制度开始后,她便以书院工作为由向神武帝告假,暂不参与早朝,却每天都比上朝的皇甫弋南起得还早,常常一忙就忙到大晌午,有时连午饭都顾不及吃。
她身体底子好,如此折腾虽不至于得病,却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瘦,表面上倒是看不大出来,不过眼尖如皇甫弋南,总归是能发现的。
她于是闻言笑呵呵不说话,自第二天开始每餐默默多吃半碗饭。
半个月后,学生们依旧叫苦连天,但叫苦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这位大人与往任掌院以及其他大官们的不同:她并非不将他们当人看。
折磨确实是折磨,可正如她所言,他们的安全由她全权负责,那么惨无人道的训练下,竟然没有一位学生出过事。
第一天早跑时,一半以上的学生都出现不适应,她一边带队跑一边观察每个人的步调,看到哪个学生症状不对便立即喊停,令其单独减慢速度。最慢的那个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半跑半走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她居然也耐心地陪跑到最后。
第二日起,七十二名学生被分成六组,每组跑步的速度都不同,跑前集体做“准备运动”,跑后再分组进行“拉伸恢复运动”,她那套奇怪的法子很管用,不论训练强度如何,始终没有人病倒,多数人反倒因此精神了不少。
天气渐渐热了,半个月来也有晕过那么几个体质实在不行的,掌院每次都是亲自处理突发状况,亲自施救,救完后因各人情况各异,有的继续跑,有的休息一日。学生当中,抱怨之余也渐渐出现了一部分不同的声音。
“我看这早跑也不全是坏事,这几年腰板时不时便酸软无力,跑了半个月居然好了许多。”
“我这身子骨好像也有些起色,只不过回回跑完后都困得很,要是能多给睡会多好!”
“辰时的风倒吹得人舒畅得很,能少跑些就更好了……”
当然,认识到晨跑好处的毕竟是少部分本就有武功底子或者身子骨相对硬朗些的人,对于那些文弱的书生以及娇弱的大姑娘和妇人来说,这还是一项残酷的体罚,因此多数人的心思仍旧是奔着取消这制度去的。
前后折腾了半个月,大家也算看出来了,除了掌院承诺的七十二人连续一月不犯错,没有别的法子摆脱这个噩梦,于是在几名“开路先锋”的攒动下,众人开始齐心朝这个目标进发。
第一次破功是累计三日的时候,有个小伙子半夜偷酒喝,第二日没能起得来,因力气大被众人称为“大力叔”的中年大汉当即将那小子绑起来揍了一顿。第二次破功是在重新计数到七日的时候,有位姑娘因为月事休息了几日,懒散一段时间后便提不起劲来,死活没跑足圈数。“大力叔”不好打女人,便请一位被称作“神嘴婶”的妇人软硬兼施去找那姑娘谈了话。小姑娘脸皮薄,本就对此心怀愧疚,自打那次之后每天咬牙坚持。
就这样过了段时日,又经历了三次令众人痛恨谩骂的破功,很快便到了六月下旬。至此,早跑制度已经实施了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