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弋南瞧了她好一会,去拂她发红的眼圈,忽然被她抓住了手,“皇甫弋南,我没有哭。”
她的声色听来平静极了,他当然也乐得陪她睁眼说瞎话,“好,你没有。”
“皇甫弋南,九寰宫比王府大那么多,有暖炉吗?”
“有。”
“皇甫弋南,新政初定,朝议频繁,你要天天赶卯吗?”
“倒也未必。”
她眼眶里的湿热越聚越多,“皇甫弋南。”
“嗯。”
她的双眼模糊到看不清他的样子,“皇甫弋南。”
“嗯。”
她忽然倾身向前,覆住他冰凉的唇,将呢喃化在了这个数年来第一次主动的吻里,“皇甫弋南……”
皇甫弋南指尖一颤,似乎是察觉到这个吻里包含的异样情绪,他扶着她的肩把她推开一些,费力道:“凭阑,回去吧。”
江凭阑摇摇头,继而缠他缠得更紧。
烛影摇红里,不知是谁没忍住起了低低喘息,又不知是哪里传来“哧啦”一声,一条腰带干脆被撕裂成了两截。
有低沉暗哑的男声响起:“凭阑……别……”
回答他的是滚烫处忽然缠绕上的冰凉手指。
他终于失去最后的理智,没法再抵挡推拒,翻身在上。“叮铃”一声响,床帐的金钩子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着了床栏。
无数细微的声响紧锣密鼓,或者隐忍,或者残破。一刹忽如浩渺无垠的大海之上驾一船星辉悠悠荡荡,缓缓而行,又一刹,是疾风骤雨,是电闪雷鸣,是碧波里翻卷的浪,是触礁一瞬惊起的颤栗。
一声又一声悠长绵延的叹息似要将彼此往后的岁月一刀刀提前镌刻下来,有女声含着哭腔呢哝而语:“皇甫弋南……皇甫弋南……皇甫弋南……”
回答她的是一阵激烈酥麻的抵死震颤,继而云收雨歇,风清月朗。
“皇甫弋南……夕雾走了……”
“我知道……”
“你回去后……把她葬入皇陵吧?”
“好……”
倘若当真无计久长,就叫她溺死在这一夜的潋滟水波里,将所有一切及早给出,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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