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线微微抿紧,像一个孤僻早熟的少年,但是,下一秒唇角微扬,这少年就会露出邪恶的笑容,雪白的獠牙和嗜血的锋刃,但也可能,他什么也不会做,就只是微微扬了唇角。

就是这种矛盾的不平衡感,让人难以移开眼睛的危险感。

像是一个,天生的疯徒,时时刻刻寻找着让他觉得失却平衡的刺激。

郁罗萧台大名鼎鼎的九侍宸,传说中武力值最高的存在,雩雳长老当然不可能真的是个少年,修士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年龄相貌外在的表现。

事实上,他已经一千多岁了。

冶昙,见过他。

冶昙是这一瞬间突然想起的因果之门的片段。

在某一条因果线里,他曾经和子桑君晏一起,去郁罗萧台修炼。

当时的郁罗萧台招收了十个弟子,眼前的这个少年就在其中。

他在那条因果线里的名字不叫雩雳,叫云榭,他现在的样子和当初一模一样。

小熊猫坐在冶昙的肩上,给祂解释:【八百年前,那时的侍宸长老雩雳另有其人。碧落山一战,九侍宸死伤惨重。看样子暄叶上位后换了一茬,这个人便是后来居上。】

冶昙微微蹙眉:他见过子桑君晏。

【哦,我忘记你不记得了。八百年前我就告诉过你的,名字写在天书上的人死后,天书上对于这个人的记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这世间的人对于他的记忆也会消散。所以,他不可能还记得主人的脸。】

雩雳长老望着他:“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冶昙:“是。”

雩雳长老定定地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却还是如常:“你还是担心一点的好,因为我今天就得杀掉杀手。你看上去就很符合。”

像是轻慢的玩笑一般,但冶昙和他都知道,他是说真的,那种似有若无随时将至的杀意毫不遮掩,自然而然的充斥在空气里,下一秒就打算收割生命。

冶昙:“我不担心,因为我很有用。”

雩雳看着他,那双大而黑,有些空洞的眼睛直直看过来。

带冶昙来的管事恭敬地对雩雳说:“他叫段凌,是落月天城城主段司明的独子。”

雩雳看着冶昙:“你认为这个身份可以让你不死?”

落月天城城主是雩雳的人,雩雳手下四座天城城主,这甚至算得上身份极高的下属,但,那又如何呢?

若是换成任何其他一位侍宸长老,或许杀人之前会考虑自己人和外人,权衡杀与不杀的利弊,但在雩雳眼里,只有想杀和不想杀的人。

段司明算个什么东西呢?上一任落月天城城主封不渝,雩雳之下第一人,雩雳只需要一个眼神,封不渝自己都会二话不说去死。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容易失去人心,落入无人可用的地步。

但,人心算个什么东西呢?狗不好用,不想听话了,换一条就是。

雩雳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一点,他今日有些想杀人了。

难得有一个让他想杀的人,心情甚至因此还愉快了点,他开始很想看到段司明看见儿子死去的表情。

会说杀得好?还是悲痛怨恨?又或者敢怒不敢言?会想背叛他,或是忍辱负重复仇吗?

在冶昙的记忆里,因果线里那个叫云榭的少年,除了孤僻少语,比斗的时候毫不顾忌生死,并没有什么称得上变态的地方,但八百年后这个人显然不太正常。

冶昙看向旁边的管事:“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管事顿了一下,雩雳的杀意连他都神色微凛,这个人却毫不在意,而且,竟然越过雩雳命令他。

冶昙望向雩雳,眼眸清凌很轻,在那张稍显倨傲的面容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