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你爹走前,醒没醒过?留了什么话没有?”老莫低低的问话里,透着几分卑微。
陈大脸上流露出几丝似有似无的鄙夷和厌恶,话却十分客气,“多谢莫叔,阿爹伤的重,从抬回来到走,没睁过眼,好在走的时候人平平静静,没受什么大罪。”
“大侄子,你爹是被人害死的。”老莫左右看了看,往前半步,低低道。
“莫叔别乱说。”陈大话接的极快,“阿爹跟人无怨无仇,谁会害他?”
银贵看了眼陈大。
“十三四年前那件事,你爹跟你说过没有?这十来年,你爹一直担心这事,怕被人灭口,大侄子,你爹,只怕这是被人灭了口。”老莫又靠近了半步,声音压的更低。
“莫叔别乱说。”陈大拧起了眉,“我爹从来没提过,莫叔也知道,我爹一喝多了酒,就乱说话。莫叔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醉话不能当真。”
“不是醉话,你爹……大侄子,你爹,他冤啊,他是被人害死的,那……”
“莫叔别乱说。”陈大打断了老莫的话,“听说阿爹摔伤了,将军立刻就派了管事过来,请咱们江阴最好的大夫,又让人去杭州城请大夫,光老山参就给了好几根,自家人也没这么尽心。”
老莫张着嘴刚想说话,陈大抢过一句,接着道:“阿爹没能救过来,管事说将军难过的早饭都没吃,又拿了一百两银子过来,连这具棺木,都是管事帮着才寻到的,要不然,到哪儿找这么好的寿材?莫叔别乱说。我守着孝,就不远送莫叔了。”
陈大说完,转身进了棚子,老莫紧追两步,却被银贵一把揪住,银贵一边揪着他往外走,一边低低道:“先出来,出来说话。”
出来陈家,走了几十步,银贵站住,左右看了看,示意老莫,两人蹲在一棵树下,老莫抹了一把眼泪,又抹了一把,“这孩子,怎么……”
“那孩子明白得很。”银贵接了句,“你也是个明白人,不过当局者迷。唉,你想想,你说老陈死的冤,是被人灭了口,你可没说将军,你那大侄子接口就说将军怎么好。”
老莫一个怔神,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