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开盒盖,伸指
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创口中如喷泉般
的鲜血立时便止。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
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
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
如变魔术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是不可思议,药到
血停,绝不迟延。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然
微嫌鲁莽,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
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
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
你?”乔峰笑道:“是我自己刺的。”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
刺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乔峰微笑道:“我自己刺着玩儿
的,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宋奚陈吴四长老听乔峰替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且
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谎儿?我知道啦,你鬼
精灵的,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
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乔峰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老婆婆大是戆
直。世上又有谁这么空闲,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
灵是不灵。”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
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
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
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
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众人都是微
微一惊。谭公却脸有不豫之色,哼了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
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
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
丑不丑,说俊不俊。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
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这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
“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
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
不成改名叫做“老娟”?段誉正想着这件事,只听得马蹄声响,
又有数匹马驰来,这一次却奔跑并不急骤。
乔峰却在打量那骑驴客,猜不透他是何等样人物。他是
谭婆的师兄,在驴背上所露的这手缩骨功又如此高明,自是
非同寻常,可是却从来未曾听过他的名字。
那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
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
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