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清浅的、极淡的眼眸。
似瀑布两头悬挂的雾色,亦似隆冬夜幕飘零的星火。
他侧目望去,看着发疯的走尸与昏死的少女,皱了皱眉。
随后他伸出了手指,有些不确定地向着那具凶神恶煞的走尸点了过去。
烛火渐灭,一片寂静。
片刻后,少年立起身体,看着地上那摊四分五裂的烂肉,盖棺定论道:“真弱。”
随后他望向了那濒死的少女,他皱了皱眉,先前的一幕幕浮光掠影般出现,他只觉得脑袋有些痛,似是在看一道难解的题,随后他抬起食指,落到了她的眉间。
那根手指犹带血污,有些脏,却一丝不颤。
……
秋风徐至,月起于东,银辉拂山照岗,巍峨的殿楼如覆雪霜。
他来到殿门口时,门外的人早已逃散殆尽。
他看了看自己尸斑渐退的手,眉头微锁,嘴唇颤抖,低声呢喃:
“宁……长久?”
这世上真有同名同姓之人?
还是……这就是我的名字?
他拾起门槛上的那枚铜钱,轻轻捏起,视线透过铜币的中空望去。
秋叶摇影,明月隔着夜雾,一片婆娑。
明月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座虚无缥缈的道观,许多记忆的碎片慢慢混入脑海,一时间却无法完整拼凑。
“我……到底是谁?”
他静静立着,夜风吹动道袍,如鸟振起翅膀,于夜风中迟迟未归。
……
宁小龄醒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
驱邪法事之后,宁擒水暴死,次日黎明,宋侧才敢带人前来收尸,他震惊地发现,那老道人已成了一堆烂肉白骨,他的两个徒弟却似都还活着。
毕竟大难不死,他便安排人将他们送回了那座荒废的院子里。
此刻小炉上煮着汤药,浓郁的药味伴着大量的白雾咕嘟咕嘟地冒着。
宁小龄睁开眼时,恰好看见宁长久拈起炉盖,盯着里面沸腾的药物,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