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龄看了看四周,朱漆木床,帘幕半垂,案几古架之间挂着红通通的花灯笼。
“这是……”
她想要支起身子,却觉得手脚瘫软,一点也使不上劲,脑袋里更像是有上千只蚂蚁噬咬,稍一思考,便觉得头疼欲裂。
她裹着被子,身子蜷得更紧了些,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场景,她瞳孔微缩,身子颤抖起来,冰凉的手脚怎么都暖不热。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闻着浓郁的药味,愈发觉得不切都不真实。
“师父呢?”她轻声问。
宁长久言简意赅:“死了。”
宁小龄闭上了眼,那些灌入身体的恶灵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犹在耳畔,她一个激灵,猛然睁眼,竭力平静道:“那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宁长久道:“兴许是运气好。”
宁小龄自然不信这个说法,但她没有问下去,她总觉得,师兄哪里怪怪的……
宁长久将手中的蒲扇搁到一边,把药斟入碗中,递了过去:“好了,喝药。”
宁小龄喝过药后,身子微暖,终于有了些力气,她回忆起宁长久方才的倒药手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药呀。”她随口问了一句。
宁长久道:“宋侧送来的,我看过,没什么问题,是镇寒暖身,滋润紫府之物。”
宁小龄哦了一声,将空药碗搁在身边的木柜上,手躲回了被子,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像是一只小狐狸。
“师兄……谢谢你。”她小声道。
宁长久问:“谢我什么?”
宁小龄仰起脸,认真道:“当时你挡在我前面,我记得的,我平日里那般对你,你真……不记恨。”
宁长久道:“其实……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宁小龄一怔,问道:“想起了什么?”
宁长久轻轻叹息,声音如沉入谷底的风:“我想起了师父杀了我。”
宁小龄眉头微蹙,那一夜的场景如梦魇般笼罩在她的记忆里,当时宁擒水利用那张所谓的“护身宝符”,分明是要他们做替死鬼,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竟都活了下来。
这般刻骨铭心的记忆,师兄怎么可能忘,难道是对于宁擒水,还存着师徒情分的侥幸?
怎么会有这样的呆子?
宁长久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摇了摇头,道:“你好生休养,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