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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四刻,乾清宫的酒宴还在酣畅淋漓地进行着,歌舞早已上过了数折,原本按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散席的时分了诸般臣工前来侍奉皇帝固然是该当,可身为帝王者,也须得体谅诸般臣工之不易,毕竟除夕之夜,众臣工们也有家人要陪,往年到了这么个时辰,也就该曲终人散了的,只是今儿个仁和帝兴致正高,却是没谁敢说三道四的,也就只能是跟着逗趣说笑个不休——
酒宴气氛正酣之际,却见一名小太监从外头匆匆而入,但并未直驱御前,而是贴着李德全的耳根,低声嘀咕了一番,旋即便见李德全匆匆行上了前墀,躬身向弘晴低声转述了一番,声音压得极低,纵使就在前墀下不远处的几名老辈子亲王也听不清李德全所禀之事。
“诸位爱卿,朕去行个方便,卿等且接着继续,来啊,上歌舞!”
弘晴并未对李德全所言之事作出丝毫的指示,仅仅只是淡然地一挥手,便将其屏退了开去,接着还是照旧与群臣们畅饮着,又多饮了几樽之后,这才见弘晴满脸歉意地起了身,丢下句交代之后,便由李德全等几名太监陪着,径直转入后殿去了。
只要是人,都会有三急,纵使是帝王,也自不会有甚不同,正因为此,哪怕诸般臣工们对弘晴的突然离去有些疑惑,可也没人去细想,大多都是借着酒兴在观赏着皇家班子的精彩歌舞,也就只有四爷父子隐隐觉得事情恐怕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只是这当口上,纵使心中有所不安,他二人也自不敢有甚失常的表现,只能是耐着性子地与边上的诸般人等凑着趣。
“陛下口谕,宣:雍亲王并多罗贝勒弘历后殿觐见,钦此!”
弘晴一去便是良久不见归来,歌舞都已是又上了两折,群臣们也大多有些疲了,却愣是没见圣驾回转,正自狐疑万千之际,却见李德全领着数名大内侍卫从后殿转了出来,也没理会诸般臣工们的疑惑之目光,一摆手中的拂尘,高声便宣了弘晴的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德全这么一宣口谕,四爷父子的脸色不由地都是一变,只是这会儿人在宫中,就算心中不安已极,却也不敢在这等场合下公然抗旨,也就只能是齐齐叩谢了天恩,由着李德全等人陪着向后殿行了去。
“嗡……”
能混成极品大臣的,就断然不会是傻子,这一见情形不对,顿时便全都哄乱了起来,只是乱议归乱议,却是无人敢在此际离席而去的。
“历贝勒请留步,陛下有旨,先见雍亲王。”
四爷父子满腹忐忑地方才行到寝宫门外,却见当先领路的李德全突然一回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有劳李公公了。”
这一见李德全这般做派,四爷的心当即便是猛地一沉,奈何人在屋檐下,却也由不得其不低头,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强装笑脸地拱了拱手,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抬脚行进了寝宫,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弘晴正满脸玩味之色地端坐在龙榻上,四爷的心顿时便虚了,满头满脑门的汗水止不住地便狂涌了出来。
“老臣叩见陛下!”
尽管心虚得慌,可四爷心底里还是存着几丝的侥幸心理,这便赶忙强行抑制住了心中的慌乱,疾步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