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的心很乱,尽管人似乎满面笑容地端坐在三层阁楼上,一派的从容之状,其实内心里却已是一团的乱麻,起因自然是武家兄弟的突兀出现,一想起前世武家兄弟横行朝野、滥杀无辜的种种惨剧,李显的心便沉得厉害,他不想也决不允许那等悲惨的历史再次重演。
武周盛世?笑话,那都是些无知小儿辈胡扯的谬论罢了,作为有着三世记忆在身的李显很清楚所谓的武周盛世为何物——武媚娘称帝期间,号称雄兵百万,可对外战事却无一胜绩,反倒是搞出了节度使这么个怪胎,为日后的安史之乱埋下了个巨大的祸根,对内则是残暴统治,任人唯亲,滥用酷吏,荼毒天下,不说一般百姓无甚安全感,便是朝堂宰相也同样是朝不保夕,因武家作乱而死的人口总数多达百余万之巨,李氏宗亲几乎被屠戮个精光,宫廷内更是面首横行,乌烟瘴气,贻笑千古,其诸般恶行比之纣桀亦不稍让,如此这般德性之人竟被后世某些别有用心之徒塑造成一代明君,简直是滑稽透顶!
母子之情?那更是没了边的天大笑话,在武后心里头除了权势之外,啥都是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去的,似这等杀子、杀女、杀孙、杀媳妇之辈心里头何时有过“亲情”二字,纵然翻遍了史书,也没见那个帝王有其这般狠毒之心肠,故此,自打重生以来,李显便没认为这老贼婆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李显看来,武后就是个最危险的敌人,也是必须彻底清除掉的敌人,而今,这个敌人果然又打起了引外戚为援的算盘,李显自是不能让其轻松成了事去,打压是必然之事,只是手段该如何使的问题罢了。
“殿下,对阵的签位已定,请殿下过目。”
就在李显心乱如麻之际,高邈手捧着张对阵表从楼梯口转了上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李显身后,低声地禀报道。
“嗯。”
对阵抽签自然是由高宗亲自主持,签表出来后,除了通知参赛各队之外,也就只会传递给亲贵之辈,这都是老例了,李显自是不怎么在意,心不在焉地吭了一声,手一伸,已将签表接了过来,连看都懒得去看上一眼,随手便要搁置在面前的几子上,恰在此时,一阵风突地拂过,签表被吹着飘了起来,李显眼明手快地一翻掌,已将签表拽在了手中,目光无意中一扫,见其上有一队自号“羽林之虎”,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动,略一沉吟之后,一派随意状地吩咐了一句道:“高邈,去查查看,这‘羽林之虎’都有哪些奢遮人物?”
“是,奴婢遵命。”
高邈虽不明白李显为何会提这么个要求,但却绝不发问,恭敬地应了诺,自去安排人手查询不提。
“咚咚咚……”
高邈刚刚离去,马球场西侧的一个小高台上突然鼓声大作了起来,旋即便见一身紫色球袍的潞王李贤一马当先地冲进了球场,十二名相同服饰的潞王府亲卫排成三排紧随其后,十三骑如旋风般绕场一周,马速极快,而阵型始终保持不变,这一手一露,登时便赢得了满场的喝彩之声,相形之下,作为潞王府对手的左卫军官所组成的“雄鹰队”便显得低调了许多,虽也同样绕场一周,但却是中规中矩地策马缓缓而行,并不似潞王队那般招摇,同样也赢得了不少的掌声。
“开始罢!”
高坐在北侧的一栋四层高楼上的高宗见两队都已排好的阵型,兴致勃勃地拿起面前几子上摆着的一只马球,随手往楼下一抛,算是为比赛开了球,自有一名司哨策马而过,手中的球杆一伸,使出一个“燕子抄水”将尚未落地的球击打到了场心处,早已全神待命的两队骑士立马呼喝着发动了冲锋,向着场心飞奔而去,比赛正式开始了。
“潞王,威武,潞王,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