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不明白为什么孟森会和他说这个,做他们这行的,通常不会向同事坦诚自己的过去。

演员们大多是几个场子互串,还有暑期工,大学生临时掺上一脚,所以一切「搭档」都只是临时的,即使上一刻还抵死缠绵,下一刻只要导演喊停,便立即起身穿衣,多一秒钟都不耽搁,有时一场轮奸戏一个人要被十几个人轮番插入,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也再平常不过。

因为阿郁和孟森是「情侣档」的缘故,所以和那些人不同,私底下虽然已经约着做过无数次,但那也心照不宣的被彼此认为,只是在为下次合作打预备战而已。

而如今孟森又已经淡出,就更不该再和阿郁牵扯不休,否则「洗白」的路程将很艰辛。

可第一个打破这既定规则的却是阿郁,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受了委屈,第一个就想到和孟森哭诉,那个从没踏足过的记在演员联络簿上的地址,也不假思索的立刻浮现在脑中。

孟森的表情是陷入回忆的恬淡,他的声音也是平稳,不疾不徐的,「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再准备拉下外面的卷门,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从街对面的箱型车上跳下来一个持着枪的男人。」

「啊……」

「对,他是打算抢银行的,拉下铁门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从里面将玻璃门按死,但是他竟抓住了我刚刚送走的那位客人,用枪指着他,把他的脸压在玻璃门上,要挟我。」

「然后呢?」

「身后店里的同事都在对我喊,不要开门不要开门——因为我们只是个小储蓄所,如果被洗劫,店长肯定会扣我们的薪水,可是那个人就被按在我的面前,隔着一面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他的额头被枪托砸出血,店里的人已经按了警钤,劫匪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觉得他随时会真的开枪……」

阿郁捂着胸口一字一顿道,「你不会……没开门吧?」

「不,我把门打开了。」孟森看了他一眼,偏头扯了扯嘴角,「我不能忍受一个人在我面前活生生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