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起哄:“因为他家林妹妹在。”
无数目光投向她,她的心跳震耳欲聋。
她的爱意在那一刻满得都要涨出来了,她坐在台下仰望他,他站在台上俯瞰整个会场,聚光灯笼罩在那方寸之地,她的目光也陷进去。
她在心里一遍遍念他的名字,一遍遍地悸动欣喜,他走下台来寻她,半蹲在她面前,问她大概什么时候结束,要不要一起回家。
那天她鼓起勇气抱了他一下,故作镇定地说:“哥你好久不回来,我都想你了。”
为了抱他,她叫了他哥,叠字的哥哥都不敢用,生怕泄露自己的心思。
他自然不疑有他,轻拍她后背:“你都要高考了,我也不好给你打电话,等你考完我请你吃饭?”
他真像一位哥哥。
她沮丧地想。
她大约是试探过几次的,可总是不凑巧,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于是止步不前。
“我那时候想,要是跟你不熟就好了,被拒绝了大不了就是丢脸一下,不用担心后面怎么和你相处,但这样的假设又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总是很懊恼。”林以宁这时候才能轻松地说出来,知道自己不会被嘲笑。
陈予怀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过来,隔着一层介质而显得有些失真,他沉默片刻,告诉她:“你想要的反应我给不了,我想要的回应你也给不了,所以注定不会太早对上频率,不用介怀。”
林以宁想要他给出什么反应呢?她自己其实也不大清楚,但经他提醒,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就预设他和自己没有结果,然后每一步的试探只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所以才会得出相对悲观的结论。
她青春期竟然还挺伤感的。
“那你想要我给你什么回应?”林以宁突然好奇。
她不大记得他有过什么试探,即便带着结论去倒推都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喜欢一个人,除了想要回应相同的喜欢,还能期盼什么?
“不大能准确描述,低俗些讲,想睡你多过想想和你谈情。”
对她来说本来是句很冒犯的话,但他语气清冷平缓,倒是平添几分诚恳和谦逊,仿佛一个在忏悔自己罪行的信徒,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甚至想安慰他,故作轻松地说:“人不可貌相啊小鱼。”
陈予怀才露出一点自嘲似的笑意。
“其实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对情感的需求挺低的,甚至都有人怀疑你不会和爱情这种高情感浓度的东西沾边,陈阿姨都说过保不准以后要给你搞个商业联姻或者包办婚姻之类的。”林以宁想起很多细节,那会儿很沮丧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已经享有殊荣,他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的很关照了,她大学毕业回南临之前对着梁爽信誓旦旦,可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如今得偿所愿,她已经很满足了,“你这个人,看起来斯文儒雅,其实骨子里凉薄,觉得世上大多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感情这种你来我往的试探游戏过于肤浅幼稚,所以你肯定比你想象的更喜欢我,才会陷入到内心秩序的崩塌里。”
他不太认同感情,但却尊重本能的欲望,所以他很容易用欲望来做喜欢的衡量标准。
陈予怀笑了声:“宝贝,你这理由找的……”
林以宁有了点困意,说话都含糊起来:“没有替你开脱,而且我其实也不太在意,性和爱本来就分不开,是你自己太偏执了,我就说,太压抑欲望,是会变态的。你不如试着释放一下自己。”
陈予怀觉得好笑,问她:“比如?”
“比如你现在可以说你想我,爱我,然后跟我说晚安。”
“但我现在比较想□□。”
过于直白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他没有用更缓和字来替代,就像他不曾把他的内心世界粉饰了再说给她听,明明他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这个人骨子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了,还要强行塞进她手里,也不知道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这人大概有些自虐情结,骨子里的悲观主义者,并不太相信纯粹的爱,所以生出些毁灭欲来,妄图从废墟里扒拉出一些永恒的不会再消失的东西。
他声音平缓地补充:“这样释放?”
林以宁一瞬间被噎住了似的,接不上话。
半晌才回敬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