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郎中实在是个妙人,在户部小半辈子,一手金算盘,然而前年才升了度支郎中,曾经平级的窦峻已经是尚书了,小下属程平出去转了两圈,再回来也是左侍郎了。但孟郎中不哀怨不嫉妒,就连酸一句,也是里面带着五分调侃,三分达观。
孟郎中唯二放不下的,除了前年新添的小儿子,就是他的头发。
程平的“淘米水洗发大法”并没能拯救孟郎中的头发,他的头顶如今已经晶晶亮了,好在周围还有一圈可以地方支援中央,但攒在一起也只一小绺,真真正正的“浑欲不胜簪”。他摸摸头掉下一根来,程平都替他心疼。
程平只好又贡献出了“茶水洗头大法”,管用不管用的——试试嘛,人生总要有点希望不是?
孟郎中今日早早就来了,半个主人似的帮着程平操持了大半天——虽然酒席是外面订的,但别的事情也不少。
程平谢完别人来替自己温居,半玩笑半认真地特别给孟郎中多作了一个揖,惹得众同僚都笑起来,场面其乐融融。
然后众人便看到缓缓走过来的陆相。
众人恭候在路旁行礼,程平往前走几步迎他。
陆允明笑道:“抱歉,我来晚了。”
其实宴请别的部门朝臣们是昨天,今天是户部聚餐,但谁敢纠正他?
程平笑着客套:“陆相能来,已是幸事,谈何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