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妖怪哇!”
七岁的小和尚虚度捂着眼睛,哇哇大叫了起来。
了空面色一变,低喝了一声:“虚度,出去!”
他将不会说话的徒孙骂了出去,转头想要安慰江无瑕。
她曾是那么美,那么美的姑娘,面容如同皎洁的新月,肌肤洁白如新雪,眼波妩媚动人如秋日的幽潭,任何话语都无法形容她的一半的美丽。
当她举起手中的剑,若惊鸿游龙般的美妙剑法,像一朵徐徐盛放的莲花,美的惊艳了岁月。
现在,她那张脸,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黑红相间,如此狰狞丑陋。
了空活了这么多年,出家人四大皆空,看惯了世事,却仍觉得唏嘘。
她心里的落差得有多么大,如果接受不了,她可能会寻死。
身为一个方外出家人,他尚且能够欣赏美,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要什么都能得到的小姑娘。
失了容貌,这种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
了空沉默片刻,想要找些话安慰她,也许佛理可以帮助她,皮囊的美丑不过是过眼烟云,百年后,任你是如何的美人儿,也不过枯骨一具黄土一捧。
肉身皮囊生来乃秽,美与丑不过浮云,只有无知愚蠢的世人,才会只看外表,只以外表定善恶。
了空并没有安慰一个姑娘的经验,就在想着这些措辞的时候,他看到这个满脸伤疤的姑娘,忽的嘲讽的笑笑,扔掉手里的铜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现在我变成一个大大的丑女了,不要说宇文化及独孤凤这些男人,就算是那些贩夫走卒,那些普通男人,怕是瞧也不愿瞧我一眼,也要骂我一句妖怪了。”
了空宁愿她大哭一场,表现得难受甚至疯癫的想要打别人几下,也不愿意她这样嘲讽自己。
用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讽刺自己的话,这样伤害自己,了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开解她,在他修行这么多年的时光中,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他修佛,修了一颗慈悲心,要渡世人脱离苦海,可现在他却不知道怎么渡一个毁了容的小姑娘,让她能够开心一点。
他很想说,并不是这样,哪怕她没了如此绝世的容貌,那日她的剑法,她以一敌二的泰然自若,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风姿,也足够叫人无法忘怀了。
江无暇捂住脸,摸着本来光洁如玉的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狰狞伤疤。
她忽然笑了出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嘲讽自己,也在嘲讽别人,直到越来越凄厉,笑得弯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了空一惊,实在怕她精神失常,下意识伸出手,就连称呼都变成了你,而不是施主。
她擦了擦因为笑的厉害,眼角沁出的眼泪:“罢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