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往后一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就连失去的如此绝色的容貌,也全然的不在乎了。
了空更加愣住,瞥见她虚无的面无表情的脸,虽然他情愿她能看开,不在纠结于容貌的被毁,但她真的不在意吗?
她那张美丽的脸,以俗世之人的价值观来看,足以和绝世神功,无尽的财富相媲美,而哪怕是他们这些修佛之人,也很难不涉足红尘的争斗之中,不去计较自己的得失,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她说罢了,就这样,是真的释怀了吗?坦然的接受美貌的离去?
了空有些不能想象。
他却看到江无瑕转过头,对他浅浅一笑,由这张布满疤痕的丑陋的脸来做这样的动作,实在有些伤眼睛。
但了空却并没有转过头,他仍旧看着她,就像慈悲的佛,包容着苦厄中的世人,注释着一切,美丽与丑陋,圣洁和污秽。
而且了空却觉得,此时的江无瑕,并不丑陋,哪怕是毁容的脸,做出如此释然的笑容,他也从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看到了她从前的模样。
那么自信,骄傲,像是一只开的灼灼茂盛,努力生长的树,充满着生命力。
“聚散随缘,得失我命,我的容貌不想在跟随我,就这么消失了,那就随它去吧,无所谓了。”
见了空仍是惊讶的看着自己,江无瑕抬了抬眉毛:“你们佛家不是也讲究所谓的缘法吗,我毁容便是我自己的缘法,我看开了,不在意自己的脸,大师却觉得意外?”
了空摇摇头,温言道:“施主能想明白,再好不过。”
但他有另一层更深的忧虑,那样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美貌,现在没有了,她却这么快的想通,甚至都不为失去的美貌而难过揪心,就像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却说丢就丢。
普通人哪里能这么快的想通呢,他忧虑的是,既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太过快速的释然,是不是也代表,她也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但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能听进人说话的,这也不意外,江湖上武功强悍的高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是很难听劝的。
了空打定主意,要为她说一些佛理故事,也许能让她珍惜自身,好好的活下去。
江无瑕似乎是被软禁在了净念禅宗,说是软禁,但了空每日为她疏导内力,又寻了很多名贵药材,其中有不少都是慈航静斋差人送来的,就是为了护住她的性命,对她不可谓不上心。
在净念禅宗,只要她不出山院的大门,也不去禅宗弟子们聚集的前厅,这个后院是任由她出入的。
不过除了了空和那个给她送饭的小和尚虚度,她也看不见别人。
江无瑕昏睡了几天,这日,终于走出禅房,已是暮日,太阳西下,露出一点红橙相间的暖光,将天边的云染成火烧云的颜色。
后院有一个池塘,里面开满了睡莲,每每被疼痛折磨的苦涩难当的时候,透过窗外,看到那一池盛放的莲花,江无瑕的心就宁静了下来,就好像还能再多忍耐一番。
她想要看看那些被太阳的余晖染成红色的莲花,于是走出了房门。
却在院子里,先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