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一只金丝雀,”她心想,对他非常同情,“他出生在金鸟笼里,生长在金鸟笼里,他已经习惯了金鸟笼的生活方式,直到有一天,整个世界都在对他说,活在笼子里是不对的——这谁受得了呢?我能从笼子里走出来,是因为我没有在笼子里长大,可他从小到大都活在笼子里呀!”
但她对他的感情,也仅限于同情了。
莉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她听见了兰斯压抑而颤抖的声音:“我爱你,莉齐。”
莉齐觉得那不是爱,更像是他被迫看见新世界后发出的一声极度痛苦的叫喊。
她犹豫了片刻,没有回应,直接离开了。
走出来后,她叹了一口气,感觉在巴黎的这段时间就像一场梦。
最初,她以为走进这个金鸟笼,就能进入上流社会,得到头衔、名誉,甚至是美好的品德。
然而将近一年时间的过去,她不仅没能进入上流社会,得到头衔、名誉和美德,而且连原有的淑女身份都失去了——之前,她名声再怎么坏,好歹还算个淑女;现在,只要等她离婚的消息传出去,任何信仰天主教的上流人士都不会再接待她。
她再也不是淑女了。她想道,浑身上下却涌起一阵轻松愉快的热流,仿佛真的从笼子里飞了出来,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翱翔似的。
这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落入了一个炙热而坚实的怀抱里,闻到了熟悉的男性气息——埃里克的气息。
她不由得露出一个快乐的微笑,想对他撒撒娇,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下巴就被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抬了起来。
“你喜欢过他?”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冷漠而低沉地问道。
“没有。”她诚实地答道,忽然竖起了眉毛,“好啊,你又偷听墙脚——”
他却不为所动,眼睛自始至终都集中在她的脸上,仿佛被激发掠食本性的野兽,紧紧地盯着猎物的踪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既然你没有喜欢过他,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莉齐面露茫然:“我给他什么希望了?”
“你说,你本可以喜欢上他。”他漠然地陈述,“又劝他放弃往昔的生活方式,开始新的生活。你完全可以送他几篓鱼,让他把眼前的生活对付过去,却给了他一根救命的鱼竿。也许他现在并不懂这些话语的重要性,但过几年,等他用那根鱼竿发迹了,就会明白你送的礼物是多么珍贵,绝非鱼与黄金能比。到那时,他肯定会带着满腔爱意来找你,与你再续前缘。”
莉齐听完他这番酸不溜秋的揣测,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笑吗?”埃里克冷冷地说道。
莉齐想忍住笑,却怎么也忍不住。她笑吟吟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噢,我的大傻瓜!我真好奇,是不是聪明人吃起醋来,都会像你一样变傻——”
他冷眼看着她:“怎么,你想找其他聪明人验证一下?”
他的声音生硬之极,却在她的心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