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报出一个数字。
埃里克付了十倍的钱。
老板不免犯起了嘀咕——这一女一男犯的什么毛病,一前一后到店里来,不为买东西,只为给他送钱。
老板虽然爱财,但不爱这种来路不明的财。这倒不是因为他品德高尚,而是因为在这片混乱、污秽的土地上——出了城,就是一片没有秩序的蛮荒之地。经验告诉他,若想多活几年,最好别收这种意外之财。
老板数出自己应拿的钱,把剩下的钱推了回去。
埃里克往前一倾身,拿起一支雪茄,衔在口中,抬起一只脚,在鞋底擦燃火柴点上,吸了一口,朝旁边吐出烟雾。
的确十分劣质。
他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痰盂里。
“这钱不是白给你的。”埃里克淡淡地说道,“告诉我,刚才那位夫人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这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老板说,“钱你拿回去,刚才那支雪茄算我请你的。赶紧离开吧,再不走,我叫巡警了。”
埃里克冷冷地盯着老板,突然利落而鲁莽地拔出枪,闪电般扳下击锤,将枪口抵在老板的胸口上。
老板吓得浑身发僵,汗毛一根一根全炸了起来,可他还是没有松口——既然他没有屈服于金钱的诱惑,就更不可能被暴力所胁迫。
过了一会儿,埃里克收起枪,转身离开了。
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地里咒骂了一句。
埃里克并没有拿走收银台上的钱,也没有拿走那堆雪茄。
不知是否老板的错觉,他总感觉收银台上的钱变多了一些。
莉齐不知道杂货铺老板因她而饱受惊吓,她正在雇人的地方转悠——她不可能一直亲自跑来跑去,必须得雇个跑腿。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太太,您要雇人吗?我这儿有很多健壮的小伙子。”
莉齐回头一看,是一个面善的中年男人,腰带上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以及一条粗重的九尾鞭,那是专门用来惩罚黑人奴隶的刑具。
莉齐冷然地说:“我是北方人,不买奴隶。”
“那您更该过来看看了,”中年男人说道,“因为您要是不买下他的话,他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
中年男人耸耸肩:“他的伤口发炎了。假如他是个纯种黑人的话,我或许会大发慈悲,请个大夫给他看看。但他是印第安人和黑人的混血——除了你们北方人,谁爱搭理这种肮脏的混血儿呢?”
莉齐沉默。
她按住腰间的枪,跟着中年男人走进一个院子里,里面关着不少黑人,见她进来,头也没有抬一下,全部面目麻木地干着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