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副模样,莫名想起了简秋养过的一只猫,简秋一从外面回来,只要手里提着东西,猫就会一厢情愿的以为里面装着给它采购的好吃的,于是一双琥珀色猫眼紧紧盯着布袋子,走哪儿盯到哪儿,还屁颠屁颠跟在简秋后面喵喵叫。
谢岚裳想着想着,把自己逗笑了。
真是的,何至于沦落至此……
“哥,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夜郁瞄了眼,就看见枸杞党参鹿茸车前子等文字。
一本枯燥乏味的医书,居然能把人逗笑?
谢岚裳回过神来,嗫嚅着道:“白芷走了?”
夜郁:“嗯。”
“……”
夜郁虽然活泼,但不是个闹腾的孩子,你跟他说话,他必定回答,但你若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扰你清闲。
这就导致了若想气氛不尴尬不冷场,需得谢岚裳主动去暖一暖。
只是现在……
靠!
到底怎么回事?
谢岚裳莫名烦躁起来。
他自认自己可不是这种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性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况对象是夜郁,在夜郁面前他拐弯抹角个什么劲儿?
思及此,谢岚裳一不做二不休,把书一放,直接指着油纸包问:“这是什么?”
“冰仁糕。”夜郁说,“白芷托我交给青黛的。”
谢岚裳猝不及防:“?”
夜郁:“他们好像闹别扭了,白芷不想当面给他,就委托我转交。”
真的假的?
谢岚裳一个着急,便顾不得许多问了出来:“那她说明天晚上掌灯见,你们约定了什么?”
“她是要我教她……”夜郁语气一顿,漆黑的瞳孔一整个钉死在谢岚裳脸上。
谢岚裳心底一颤,被看的浑身发毛:“看什么?”
夜郁眼也不眨,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这一笑,谢岚裳毛骨悚然。
宛如一个偷吃东西被当众抓包的熊孩子,他莫名心慌,欲盖弥彰的捡起书来敞开,以此遮掩自己做贼心虚的小眼神,含糊道:“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哥。”夜郁唇边的笑意潋滟生姿,美的炫目,“你偷看我们?”
“没有!”谢岚裳嗓门原地拔高,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还放下书正面直视夜郁的眼神。
可以说非常心虚,非常色厉内荏。
“天这么热,门窗都开着,外面蛐蛐儿叫都听得见,何况人说话。”谢岚裳回答的十分之理直气壮,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被说服了!
“哥。”夜郁面上的笑容愈发浓郁,欣喜的情绪浸在眼底,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消散。
他双手捧着下巴,手肘拄在矮几上,这姿势当真可可爱爱,乖乖巧巧,可他唇边的笑意却透着刁滑狡黠的味道,像一只站在鸡笼外胜券在握的狐狸。
“你很在意我跟白芷独处吗?”
被狠狠掀开他自欺欺人外壳的谢岚裳,一时之间愣住了。
夜郁不依不饶,继续发难:“你是不喜欢她跟我独处,还是不喜欢我跟她独处?”
谢岚裳脑子一片空白:“有,有区别吗?”
“当然有。”夜郁强调道,“前者,是你在意白芷,拿我当敌人;后者,是你在乎我,把白芷当……”
“什么敌人不敌人的,净乱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谢岚裳慌乱的打断夜郁的话。
夜郁也不着急,依旧气定神闲,没完没了:“哥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又或是强迫自己不想明白。”
谢岚裳动了动唇,竟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命啊,他铁齿铜牙谢清荷怎会沦落至此……
“话说回来了。”夜郁突然敛回视线,那铺天盖地的压力也瞬间荡然无存,谢岚裳好悬喘了口气,就听夜郁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白芷姐姐也挺好,秀外慧中,温婉贤淑,心灵手巧,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为我寻觅道侣吗,你觉得白芷如何?”
谢岚裳怔了怔,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数十年博览群书的知识顷刻间荡然无存,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可以!
“你们俩不合适。”谢岚裳道。
夜郁:“哪里不合适?”
谢岚裳烦躁的笃定道:“哪里都不合适!”
夜郁却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好,哥说不行,那就不行。”
谢岚裳心里还揣着火:“你这么听话?”
夜郁:“只要是哥说的话,我全都听。”
这一桶水稍微熄灭了谢岚裳心里的邪火,他慢悠悠的捡起书来翻页,心不在焉:“我乏了,你快去睡吧。”
刚才还说“全都听”的小崽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以前别说吩咐了,只要谢岚裳一个眼神,夜郁都知道该干嘛,且绝无异议,更不会问为什么。现在可倒好,儿大不由娘,开始叛逆了。
在谢岚裳的注视下,夜郁慢条斯理的说道:“白芷约我明日见,是想让我教他做九阳醉虾,她说之前去万仙大会,青黛吃了一盘醉虾,然后就成天念叨,馋的不行。”
谢岚裳愣住。
“青黛当局者迷,完全不知道白芷对他的心意。其实当局者迷的人,又何止青黛一个。”夜郁说着,深深望向谢岚裳绝丽的容颜。
后者心间突兀一跳。
夜郁忽然笑了,笑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天真无邪,语气也变得又软又黏,好像小猫撒娇似的:“哥,你吃醋啦!不要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