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23章 悠仁,谢谢

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竹内春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张小脸全是闷出来的红。

没多久被里又钻出个人,十二月的天,白日玻璃窗都能起一层大雾,他到好,粉色的头发全是汗,捏一把都能滴水的那种。

竹内春也有汗,但他的汗多是供给泪水去了。

他趴在枕头上,小巧的鼻尖缀了颗晶莹的珠子,随着小麦色的手搭上肩头,珠子没进被褥,嘴里不成调的拒绝也变了味道。

虎杖悠仁抱紧他,脑袋蹭蹭这又贴贴那,等人平静下来后趁机行事,竹内春鱼打挺似的蹦了下,没多久脸颊晕起一片蜜色,迷迷糊糊地看向上方。

“抱紧我。”上头的人沙哑道。

他听话的伸出手,抱着抱着身体的温度竟越来越高,瞬间吓白了脸,窝在对方肩头像兔子一样缩瑟,突然后颈发出锥心的疼,虎杖悠仁竟磨起了牙!

竹内春吃疼,扭头要逃,却蹭到大片温乎的汗水,味道极野。

一时间他心跳加速,说不出一句话。

随着钢丝床发出惹人牙酸的尖啸,他终是承受不住这份重量,哭哭啼啼地推开他。

满头大汗的狮子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肩头,炙热的吐息几乎把竹内春融化。

“别哭了。”

对方不搭理他,抽噎的形象哪像外界口里的大魔头。

虎杖悠仁软了眼,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响把人拉下,没退出来,只是隐忍的动了动嘴。

“我缓缓,你乖一点。”

自己撩拨完了又撒手不干,脾气真是一日比一日怪,可说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虎杖悠仁揉着他的耳朵,轻声安抚。

高高大大的男生略显局促地躺在狭窄的床上,腹部仍绷紧,八块腹肌经汗一淌油光发亮,要搁大学里也是人人垂涎的体育生1号嘉宾。

被如铁的质感骇到,竹内春哆哆嗦嗦地闭上嘴,临近新年,他们这样没日没夜的胡来已经持续了半个月,是个人都该吃不消了,可主角岂能与常人相比,天赋异禀到事事讲究忍耐的竹内春都崩溃了。

其实竹内春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可性确实能带来幸福值。

如今他一手建造的帝国风平浪静,人们从绝望中走出来,家园重建,学校恢复课业,社会逐渐稳定,而虎杖悠仁摆脱了必死的结局。

有竹内春在,无人敢对虎杖悠仁指手画脚,大家保持着缄默的态度,实际暗搓搓的在等这两个异端死。

“我想去看雪。”

新年那天,竹内春突然说。

虎杖悠仁正在贴对联,圆滚滚的灯笼在他脚边转着圈,他懵了脸,朝人看去后很快意识到这个“看”字是跋山涉水的意思。

他放下手里的对联,“我去收拾行李。”

“先贴春联吧。”竹内春指了指手边的“福”,“我喜欢这个,要不你先贴它?”

虎杖点头,过来拿了东西准备贴门上。

“要倒着贴,福气才会到。”

竹内春跟上去指挥,“偏了,你再往旁边挪挪,不对下面一点,你怎么那么笨!”

竟是把火给贴出来了。

虎杖悠仁露出苦笑,放下春联把人拉远站好,指着门道:“祖宗,你站那么近我怎么贴才能让你满意?”

或许是自知理亏,唇角嗫嚅了阵,居然气呼呼地扭头要走,虎杖悠仁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巧劲一拉将人抱在怀里,连连哄。

“是我太笨了怎么都做不好,必须要春在才行,不然今天的对联贴不完了。”

也是奇怪,新年不像千千万万的日本家庭那样上寺庙祈福,反而买来另一个国家的年货满屋贴。

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安静了会儿从他胸膛处抬起脑袋,“真的?”

虎杖悠仁不由笑起来,眼里全是触手可及的温柔,“嗯,真的。”

等大功告成他们躺在床上,各种灯笼挂在屋顶,像风铃一样转啊转,很是喜庆。

竹内春穿着羊绒外套,白白净净的像个雪团子,他翻身趴在虎杖悠仁身上,下颚抵在他的胸口,被单换了一床大红色,艳光映在他的面庞上十分温暖。

“悠仁。”

“嗯?”虎杖悠仁垂下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你开心吗?”

是指新年吗?

虎杖悠仁没有多想的应了声。

“我看不出来。”猩红的幸福值一直停在92,竹内春伸手去抓,指头却穿过了那串数字,反倒是虎杖悠仁看见后把手握进了掌心里。

虎杖悠仁翻身,两人面对面躺着,窗外呼呼地刮着大风,屋里却暖如四月。

不知不觉间虎杖竟比从前成熟了许多,他硬朗的面庞冒起青色胡茬,毛质绒绒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虎杖悠仁唇角上翘,一如既往拿外向做伪装。

“那要怎么才肯相信?”

竹内春想不出来,只能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

一点迟疑也没有,甚至还用大拇指轻轻蹭他的唇角。

这个举动是他想吻自己了。竹内春身体前倾,主动碰了碰他的嘴,然后在他耳边,唯恐隔墙有耳般嘀咕道:“你知道床头那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身上压着个人,虎杖悠仁不好回头看,按着模糊的记忆好像是个喜字,是开心的意思吗?

不等他开口,竹内春念道:“是囍,在中国是结婚的意思。”

身体一震,虎杖悠仁呆呆地看着他,可只看见一头乌黑的发。

很久以前他时常对着这头黑发发呆,内心深处涌动着隐秘的渴/望,想知道那是怎样一种触感,并十分确定和自己的不一样,但当人走近,指头蜷曲了好久却什么都不敢做。

现在的日子多美满啊,在眼前人的努力下全国各地设立了诅咒祓除部门,高专的学生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天南地北的跑,他们有更多时间享受自己短暂的青春。

而他也能活到老,直到牙齿松动,走不动路,心跳停止的那刻带着体内的两面宿傩一起火化——这是最好的结局。

结婚这个词确实吓到虎杖悠仁了,毕竟他还小,虽然一直视鹤见春为家人,但也考虑到那么深刻的地步。

见他出神,竹内春便问有没有新年愿望。

虎杖悠仁沉默了会,盯着他认真道:“我想见见五条老师。”

竹内春的笑容僵在脸上,怕情绪泄露连忙爬下床,背对着人手腕颤抖地接了杯水,“你在说什么,狱门疆又不在我手里。”逃避道,“收拾行李吧,趁天没黑到了地方还能吃上饭。”

屋子一时间安静至极,没多久响起窸窸窣窣的叠衣声,身体回暖了,竹内春放下杯子,抬脚出了屋。

层的酒店除了他们这间全是黑乎乎的一团,他在寒风中抱住自己的双臂,天色灰蒙,整个走廊贴满了喜庆的对联,可他形单影只,在一片红火中显得十分可怜。

竹内春不喜欢戴手套,可一月份的东京不只下雪还刮风,虎杖悠仁拖着行李,也不管行人的眼光,拉着他的手放进了衣兜里。

他的手又大又粗糙很有安全感,竹内春垂下眼,口袋狭小,拥挤着鼓成了一团,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没一会就被捂出了汗,他挣了挣,顺利拿出来后又换上另一只手。

“这样走会很别扭吧?”

“还好。”

这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谈,直到下飞机,虎杖悠仁还在等行李,扭头看见他头也不回地朝外走,怒气来的莫名其妙,他挤开前面的人,一边道歉一边焦急地取下行李,穿过人流,拽住他大吼。

“不会开口说一声吗!手机、钱什么都没拿,万一走丢了我上哪找你!”

周围好多人在看他们,可虎杖悠仁只在意眼前人的态度。

竹内春表情没变,冷淡地抽回手,说:“我十七了,也不是文盲。”

这是说他多管闲事。虎杖悠仁脸色难看,眼眶红红的,像一头困顿的雄狮紧紧盯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翻脸翻得比书还快,明明上一秒还说着结婚,下一秒就把他推开老远,兀自划一条分界线不许他踏足。

就像竹内春没意识到自己不肯解除封印是对他病态的占有欲,虎杖悠仁同样也没有发现自己对他又爱又恨的无奈。

落脚的地方在山顶,他们需要乘车上去。

可出了机场满目都是雪,城市靠近海岸,呼啦啦的寒风当头吹来,直冷得人跳脚!

虎杖悠仁想也没想挡在他身前,明明刚才还在闹别扭,眼下竟一言不发地抓着他的手合拢在掌心。

与这里相比,东京简直是春风细雨。

沿路的积雪有半个人那么高,公车、汽车全部停运,两人只能在恶劣的天气下步行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