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高阳里的时候,荀彧提弓和网兜亲自去猎活雁,荀攸又补充道,“既已定下婚约,荀氏自当以礼求之。”
唐珍满意的捋着胡子点点头,这荀氏果然是名门清流之表率,相比起来傅家那些虚伪之辈真的如硕鼠般痴肥愚蠢。
唐婥有些诧异,如今这个时候大雁并不好找,也不好猎,更不要说抓活的了,很多世家子弟担忧自身实力不足都是请人来猎。没想到荀氏那位‘王佐’竟有这般能力?她还以为自己要嫁给一个柔弱的读书人呢!毕竟荀氏并不以武力见长。
她轻声道,“是婥失礼,妄加猜测了。”也没解释自己猜了什么。
荀攸微微摇头,继续道,“叔父托我带话给君侯,我既以礼求之,自当以礼待之,至于六礼中有失仪之处还望唐氏女暂且海涵,日后亲见我自当以礼赔之。”听得出是完全背诵荀彧的话,连称呼都没有改。
荀彧其实还说,“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3)。我在颍阴待她。”只是荀攸有些疑虑,所以没有一口气都转告。
虽然听说唐婥自幼习君子之学,但此时女子读书是件罕事,说不定她也只是多读了些女学而已。若是贸然将《诗》中文章表出,会平白让人尴尬。
只是没想到屏风那边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然后笑着说,“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4)。那婥便静候佳音了。”恰好是荀彧所言的后面一句。
荀攸抿了抿嘴,将荀彧托他传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忽地行了拜礼,沉声道,“刚刚攸心中有些许迟疑,刻意隐瞒,实乃君子所不齿,如今闻女士所言颇感惭愧,攸受教了。”即使唐婥只是有感而发,但也提醒了荀攸刚刚所作所为实在失礼,所以他口称受教。
唐婥站起身,没有受他的礼,温和道,“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视为君子(5)。观君举止可窥汝家,当为此世望族,是婥失礼。”然后也不再听自己伯父和荀攸的谈话,转身从侧门离开了。
纳吉其实是男方将即将迎娶的女子的八字送往祖庙进行占卜,然后推算出成婚吉时的。高门贵族卜算的这个吉时一般都是二到五年不等,就像曾经唐婥和傅公明的婚约一样,自十四岁订婚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婚就是因为当时的占卜确定的时间是今年冬。
不过恐怕那时候傅家就不太愿意,但又想占便宜才故意把时间拖这么长。
想到这,唐婥就摇摇头,她还是把傅家想的太单纯了。果然,能教出傅公明这般背信弃义的家族就不该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
唐婥并不是什么会将人赶尽杀绝的性子,但同样谈不上纯良。先前派人大肆宣扬傅家贪恋权财又背信弃义的言论足够让他们无法为官,但当时她没考虑过接下来会迎娶自己的人的名声问题。
可如今见了荀氏的人,她觉得他们如此端正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失礼之事。
她想了想,招来菽道,“荀君离开后,使人在城中闲谈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