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又湿又潮、被汗水和污垢染成黑色的稻草上没多久,阿生便开始感觉困意开始涌出来。
然而就在阿生即将睡着时,头顶传来低低的痛呼:
“好痛……好痛……”
阿生仰头朝自己的上面望去。
发现睡在他上边的,就是那个在今天晚上作死询问忍者是否能换换口粮的阿帮。
虽然周围的光线很昏暗,但瓜生能勉强看清:阿帮的脸比原先要肿了一圈。
衣服下面的皮肉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阿帮的痛呼吵到了周围不少的人,睡在阿帮旁边的人纷纷出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别吵了。不就是挨了顿揍嘛。”
“就是,吵什么吵,忍一忍吧。”
“这种痛苦……怎么可能忍得了啊……”阿帮一副委屈的模样。
阿帮等人的聊天,似乎勾起了周围人的话匣子。
阿生听到周围人都纷纷低声吐出各自的声音:
“我听说再过几天,就有新人要到‘垢村’里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垢’的数量变多起来,我们多多少少也能轻松一些了吧……”
“据说几天后就过来的这个新人只有16岁。”
“这么年轻啊,真可怜啊……”
“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经受过鱼水之欢。”
“连鱼水之欢都没尝试过,就来到‘垢村’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怜了呢。”
“都别聊了,你们这么吵,让我怎么睡?”
“最近出入‘垢村’的忍者变多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似乎是在找人。”
“这种事情谁清楚,忍者们从来不跟我们说任何的事情,只让我们一个劲地工作,一直工作到死。”
“好痛……好痛啊……”
“都说了,忍一忍吧。挨打这种事,很快就能习惯的。”
“我的右肩也好痛……这段时间一直在砍树,肩膀好像被拉伤了……好痛……”
“去跟忍者反映一下吧,让他们帮你看看肩膀。”
“有什么用,忍者们给我们看病时,态度都敷衍的很,你还是寄希望于你的肩膀能自己好起来吧。”
“我有时候很想快点去死呢……只要死了,就不需要每天都卖命做事,每天都吃难吃的稗子了……”
阿生一直静静地听着周围人的这些话。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他立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回答道:
“死吗……如果能死掉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说罢,阿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顶上漆黑的天花板。
一直都黯淡无光、毫无神采的双眼,此时闪烁出淡淡的光芒。
“我以前刚来到‘垢村’的时候,每天在睡前都想象着能有一人提把刀来,把在睡梦中的我乱刀砍死,然后我去到西方极乐世界,在极乐世界过上不愁吃穿的悠闲生活。”
“若真的有‘某人提刀过来砍了你’这种事情的话……”不远处的某人呢喃道,“那实在是太美好了……”
“真是一个美妙的愿望……”
“能不能去极乐世界都无所谓,对于我来说,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就足够了。”
“我以前也想过类似的事情呢,希望哪一天能有人杀了我,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当一头会讲话的牛马了……”
“……你们的想法怎么都这么灰暗啊……”刚才一直捂着自己的脸发出痛呼的阿帮轻声道,“如果是想象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想象有人过来救我们呢?”
阿帮的话音刚落,便立即勾起了周围人的嗤笑:
“不可能会有人到不知火里这里来救我们的。”
“不知火里这么强大,有谁会不惜与不知火里为敌而来救我们啊……”
“在这里,期盼自己早点死掉才是最切实际的愿望。”
阿生没有继续去听周围人的相谈。
在刚才,他就将双眼重新闭上。
刚刚在他眼瞳中闪烁的光亮只持续了片刻便重新黯淡了下来。
阿生不想再听周围人的谈话,他现在只想快点睡觉。
因为他明天还要继续到那片树林内,为不知火里拓荒。
若是睡眠不足,导致明天没有足够力气干活的话,会害他被打的。
他不想被不知火里的忍者们打。
……
……
江户,不知火里,刑讯室——
“哦?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那条大鱼吗?”炎魔背着双手,看着身前被绑在柱子上的一名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的脚上所戴着的脚镣,宣布着他的身份:“垢”。
这里是不知火里的刑讯室。
顾名思义,这是一块专门用来审问、拷打他人的地方。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由血腥味、汗臭味、屎尿味混合而成的难闻气味。
“我什么都不知道!”中年人大喊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都有在安安分分地干活啊!”
帮助村里的忍者或“垢”逃跑——这在不知火里是重罪。
虽然于前段时间顺利成为幕府的御用忍者的不知火里,现在看上去风风光光的,但身为最高权力者的炎魔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不知火里风光的背后,暗藏着不少隐患。
最严重的隐患,便是人才青黄不接。
现在,不论是忍者还是“垢”,其数量都严重不足。
在现在这种境况下,协助“垢”逃跑这种事情,更是罪无可恕。
因此,在查出有忍者在协助“垢”逃跑后,炎魔那时的心情足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
可惜的是——那忍者的消息意外地灵通。
炎魔他们刚查到这家伙做出这种罪无可恕的事情后,这家伙就逃跑了。
炎魔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这个害他的不知火里的劳力进一步减少的混账。
在得知这家伙逃跑后,炎魔不惜代价地派出麾下的精锐忍者去查这家伙的行踪。
他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家伙找出来,然后处以极刑,借此来杀鸡儆猴,让村里其余人都知道协助“垢”们逃跑是什么样的下场。
在炎魔不惜代价的调查下,他不仅查到了那家伙现在就藏身于江户,还查到了这家伙在村外还有个同伙。
于是炎魔做了两手准备。
先派出以真太郎为首的精锐忍者们继续在江户追踪这个叛忍。
接着再派其余人继续在“垢村”那里查探情报。
这个叛忍在村外还有个同伙——这件事情就是在“垢村”查探情报时查出来的。
他们把曾跟那名叛忍接触过的“垢”逐一找了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严刑拷打。
在大概数天前,便有一名“垢”终于挨不住拷打,吐出了“这叛忍还有一名来自村外的同伙”的这一情报。
炎魔一直有密切关注着对这叛忍的抓捕行动。
不仅要求真太郎若有什么最新发现,第一时间汇报,也要求着那帮负责在“垢村”查探情报的忍者们若有新发现后,也立即上报。
就在刚才,炎魔得知又在“垢村”那抓到了一个曾跟那叛忍密切接触过的“垢”。
而且据负责在“垢村”查探情报的部下们所言,这一次,似乎是条大鱼。
这条大鱼名为“阿康”,据他们的调查和他人的举报,这个阿康和那叛忍有过极其密切的接触。
炎魔这个时候刚好比较有空闲。
在得知逮到一条大鱼后,炎魔便抱着悠闲的心态来到这刑讯室中,打算亲眼看看这大鱼是什么样的。
只可惜这条大鱼一直挣扎着,高声说着自己是无辜的。
望着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无辜的阿康,炎魔发出一声冷笑:
“我活了这么久,不知看过多少人说他是无辜的。”
“但奇怪的是——只要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后,他们都会乖乖地吐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丢下一句淡淡的嘲讽后,炎魔扭头看向身旁的部下。
“开始吧。”
“是!”
几名站在阿康身旁的忍者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把原本绑在木柱上的阿康放了下来,然后将其头朝下倒吊了起来。
随后……审讯开始了。
一名忍者拿出2根五寸钉,用钉木板一样朝阿康的脚底板钉去。
2根五寸钉一点一点地穿透阿康的两只脚掌。
血液自伤口冒出。
痛呼和哀嚎从阿康的口中喷出。
钉子自脚背穿入,从脚底透出。
一直钉到钉帽紧贴脚背后,负责给阿康钉钉子的忍者才放下了手中的锤子。
不过这还没完。
这不过是前奏而已。
钉完钉子后,正戏才刚刚开始。
那2名刚才负责钉钉子的忍者放下手中的锤子后,便各自拿起了2根百目蜡烛。
百目蜡烛——重达375克的重型蜡烛。
他们把百目蜡烛立在钉穿阿康脚掌的大铁钉上,然后点火、燃放蜡烛。
转眼间,蜡油像粘稠的热铅一样从阿康的脚掌流下去,滴滴答答地黏在他的小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要把自己的声带给撕裂的惨叫,不带一点停歇地从阿康的嗓间喷出。
在场的忍者们都一脸冷漠地看着受刑的阿康,毫不为阿康的惨叫所动。
一旁的炎魔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仔细观察着阿康那扭曲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