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得很对,人怎么可能将天空劈开啊。”
“天有万里宽,剑只三尺长。哪怕是将剑术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剑豪、剑圣,也只斩得了3尺内的东西,更别说是什么劈开天空了。”
“我们只是会点剑术的普通人而已,不是神。”
绪方重新回到屋内,重新坐回到他刚才所坐的地方。
“我们不可能什么事都预料得到,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到。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挥刀斩杀一些恰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恶人而已。”
“帮助人这种事情,做到身为一个会点剑术的普通人所能做的就可以了。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
“能发一分光就发一分光吧,即使这光芒如同萤火一样,也可以给黑暗带来一些光亮。不需要去等待有把火炬将这黑暗照亮。”
绪方将他当初用来开导瓜生的话再次搬了出来。
虽说这句话,也是绪方从前世某个他很景仰的大文豪那“改造”而来的。
绪方的话音刚落下,水野脸上的错愕、惊讶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
“能发一分光就发一分光……”水野咀嚼着绪方刚才的这句话。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应该是在思考、回味着绪方刚才所说的这句话。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火坂的大嗓门:
“水野!水野!你这家伙去哪了?!”
听到火坂的这一声接一声的大喊,水野愣了愣。
“抱歉呀,真岛大人。”水野苦笑了一下,“我师傅貌似在找我,先失陪了。”
“容我冒昧一问——真岛大人,您和令正大概要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呢?”
绪方扭头朝阿町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再休息2炷香的时间就好。”阿町伸出2根手指。
“那我们2炷香之后就会离开。”绪方扭头朝水野答道。
“2炷香吗……看来是来不及再接着向您讨教了……”水野脸上的苦涩之色变得更重了些。
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后,水野立正,然后恭敬地朝绪方鞠了一躬。
“真岛大人,非常感谢您的指点。”
“不论是您刚才所说的修习剑术的建议,还是您刚才对我的开导,都让我受益匪浅。”
“我也只是随性胡诌而已。”绪方谦虚道。,
毕恭毕敬向绪方道谢过后,水野便快步从绪方和阿町的视野范围内离开。
在水野离开后,阿町便迫不及待地朝绪方说道:
“不愧是能够拿‘御前试合’的文试头名的人啊。”
“就是有文化。”
“‘天有万里宽,剑只三尺长’……这句话太棒了。”
绪方刚想出声向阿町解释这句话,以及他刚才持剑劈天的行为,都不是他原创的。
他只是将源一几个月前对他所做的事、对他所说的话拷贝了过来而已……
但在看见阿町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眼中像是有无数颗小星星在闪耀的模样后,绪方默默地将解释的话语压下。
“没什么,只是一句随性想到的话而已。”
绪方努力摆出一副极具高手风范的云淡风轻的笑。
——源一大人,抱歉了……
绪方决定恬不知耻一把。
……
……
阿町刚刚和绪方说她再休息2炷香便好。
而阿町也没有在乱说,在两炷香过后,阿町便表示她已经休息够了。
于是绪方和阿町便拿上了他们的行李,准备离开此地。
在离别之时,火坂等人和这条村的村民们都来送绪方和阿町。
这条村的村民们也很够意思,村长亲自领着村民们来送别绪方和阿町——只不过仍旧没看见几道年轻女孩的身影。
绪方猜测:这些村民中的绝大部分人,应该是巴不得他们走。
毕竟现在惦记上他们的山贼已灭,绪方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村里。
说句难听点的:绪方他们对于村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
所以见绪方这么痛快地离开,这条村的很多村民应该会觉得很开心吧。
不过绪方对此也并不在意。
身为穿越客,绪方没受过这个时代的所谓武士道思想的熏陶,所以并没有那种觉得武士就是高农民们一等、对农民们不屑一顾的思想。
他能理解农民们对武士们那种又敬又畏的态度。
火坂他们有挽留绪方,让绪方不需要这么急着走——尤其是水野,他希望绪方能别那么急着走的主张最强烈。
他应该是想再多向绪方请教剑术。
但前来此地的目的已达的绪方,已不愿再留在这儿,于是将火坂他们的挽留逐一婉拒。
和火坂等人和村民们告别后,绪方二人踏上了返回锦野町的路途。
……
……
今日的天气还不错。
没有下雪,天上也没有挂着让人看着就觉得不悦的乌云。
今日的运气也很不错。
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那种拦路抢劫的“路霸”。
绪方和阿町抱着闲适的心情,踩过累积在地上的那层层白雪,以匀速向前走着。
他们之前前往那座村子时,是清晨出发,到了傍晚才抵达——之所以花上这么多时间,主要是因为土屋和那2个带路的农民的体力都不怎么样,中途休息了很多次。
现在已没有“拖油瓶”,绪方和阿町中途只在吃午饭时休息过一次。
在天空出现晚霞之时,阔别了近2天的锦野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绪方和阿町的视野范围内。
因为之前所住的那间旅馆住得还算舒服,于是绪方再次找到了那座旅馆,然后开了间新房。
重返锦野町,绪方本想去给西野二郎和宝生剑馆的人打声招呼。
但见时间似乎有些太晚了,于是只能放弃,打算等明天天亮后再逐一拜访他们,告知他们他回来了。
于旅馆的被窝中和阿町度过前半夜激烈、后半夜平静的夜晚后,在大概早上7点多钟时,绪方便醒来、穿好了衣服,佩戴好大释天与大自在,出了旅馆。
绪方的第一站,是宝岛屋的排练场地。
推开宝岛屋的排练场地的大门,绪方便看见了一大早就勤奋排练《一刀斋》的宝岛屋众人,已经正在观看他们排练的西野二郎。
见着突然现身的绪方后,西野二郎发出惊呼:
“真岛大人!您回来了啊?”
“嗯,昨天晚上回来的。”绪方缓步走到西野二郎的身侧。
“如何?到了附近的城町,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绪方此前便于解释,所以没有跟西野二郎他们明说他之所以离开锦野町,是为了打山贼,只说自己是去附近的城町游玩、观光。
“没碰上什么有趣的事情。”绪方耸耸肩,“因为没碰上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就早早回来了。”
“真岛大人,我不知您是否知道。”西野二郎压低声线,摆出像是要说出什么秘密的模样,“您离开锦野町的这2天啊,锦野町这里出了件大事呢。”
“大事?”绪方眉头一蹙,“发生什么事了?”
“嘛,硬要说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西野二郎摊开手,耸耸肩,“在昨天下午,有军队进驻我们锦野町附近了。”
“军队?”绪方的瞳孔微微一缩。
“嗯。”西野二郎点点头,“据说这支军队的军营现在就位于锦野町西南方的一里外。”
江户时代的1里,差不多等于现代的4公里。
“有些胆子大的,昨天跑去看这支军队的军旗,想看看这是幕府的军队,还是哪个藩国的军队。”
“然后……真岛大人,你猜猜那是哪里的军队。”
西野二郎卖了个关子。
“嗯……”绪方沉吟片刻,然后随口说道,“是幕府的军队吗?”
西野二郎摇了摇头。
“不是幕府的军队。”
“昨天那些跑去看军旗的人,看到了‘竹雀纹’,是仙台藩的军队。”
“仙台藩?”绪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仙台藩的大名,在全国范围内,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存在了。
统治仙台藩的伊达氏在二百年前的战国乱世,是拥有着争霸天下的强大实力的诸侯之一。
伊达氏因不敌德川氏,最终臣服于德川氏。因伊达氏的识时务,在德川氏建立江户幕府后,受封“仙台藩”,统辖着奥羽地区的广大土地。
从纸面数据来看,仙台藩是奥羽地区毋庸置疑的最强藩国。
矿产资源丰富、临近海洋、有优良的港口和牧场,令仙台藩的矿业、畜牧业、冶炼业、渔业等行业都极其发达。
因拥有着大量良田的缘故,光是农业,仙台藩一年下来的总产米量就高达62万石。是石高高达62万石以上的雄藩。
再加上矿业、畜牧业这些产业收入的话,仙台藩的财政规模,达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
论财力,全国上下能超过超过仙台藩或与仙台藩不分伯仲的藩国,大概不超过五指之数。
“现在停驻在锦野町附近的这支仙台藩军队大概有多少人啊?”绪方问。
“不知道。昨天跑去看军旗的人,也不敢太靠近军营,所以在远远地看了军旗的模样后就回来了。”
“为什么仙台藩的军队会在这里?”绪方接着问,“是哪里要打仗了吗?”
仙台藩作为一个藩国,他们的军队自然是不可能随便出动的。
随意调动军队,说不定会被幕府怀疑有反心。
绪方目前身处的这座锦野町,位于幕府的直辖地内。
仙台藩的军队能这样大摇大摆进入幕府的直辖地,肯定是获得了幕府的许可。
“谁知道呢……”西野二郎苦笑着摇摇头,“也许又是哪里爆发农民起义了吧……只要不牵扯到我们就好。”
突然有支仙台藩的军队停驻在锦野町的附近——这让绪方有些在意。
但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西野二郎也了解地不多,他已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告知给了绪方。
见自个也问不出来什么别的和这支军队有关的情报后,绪方也只能先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宝岛屋的演员们的动作,相较绪方离开锦野町时,要熟练得更多了,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简单地观看了下宝岛屋的排练,然后再跟西野二郎简单地聊了两句后,绪方便离开了宝岛屋的排练场地,前去宝生剑馆,跟阔别了2日的宝生剑馆师徒们打声招呼,然后开始一如往常地刷经验。
驾轻就熟地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宝生剑馆那熟悉的围墙、大门,渐渐出现在了绪方的眼前。
穿过围墙的大门,踩过一条由白色细砂铺成的小道后,便来到了道馆的馆门前。
馆门前也如往常那样,有着2名学徒正在看守着大门。
绪方作为宝生剑馆的食客,这2名学徒自然是认得绪方的。
见来者是绪方,这2名学徒连忙面带焦急地朝绪方奔来。
“真岛大人!您回来了呀!”
“嗯。我昨夜刚回到锦野町。”
“真岛大人!您回来得正好!刚才有一帮奇怪的人进了我们剑馆!说是想向我们讨教!”
“有人来踢馆?”绪方挑了下眉。
“那人实力好强。已经有好几位‘宝生十剑’落败了!”
“我知道了。”绪方点点头,“我现在就去道场看看情况。”
告别了这2名守门的学徒后,绪方快步朝道场赶去。
在拉开道场的大门后,道场内的场景让绪方不由得因惊诧而愣在了原地。
宝生馆长端坐在道场的主位上。
剑馆的学徒们分坐在剑馆的两侧。
十几名脸生的武士以肃穆的模样跪坐在道场的一角。
在道场的中央,正站着一名“巨人”。
站在道场中央的那名男性,有着1米9以上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这样的身高跟巨人没什么两样。
肩上扛着一柄枪柄有半个碗口粗,总长度足有3米长的木制大枪。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人的身上还穿着一套以暗红色为主色调、以黑色做调剂的重铠。
头盔、胸甲、手甲、腿甲,一应俱全,武装到了牙齿。
铠甲外面还套着一件下摆可以盖住屁股,十分拉风的黑色阵羽织。
羽织上绣有着“竹雀纹”。
那十几名端坐在道场一角的陌生武士,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都纹有着相同的“竹雀纹”。
在绪方拉开大门,进到道场内后,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绪方身上。
“真岛大人!”以宝生馆长为首的剑馆众人发出欣喜的呼唤。
至于那十几名端坐在道场一角的陌生武士,以及站在道场中央的那名穿着战铠的男子,则是用好奇、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绪方。
“你是哪位?”身着战铠的男子问,“也是这个剑馆的人吗?”
“算是吧。”绪方应道,“在下是这座剑馆的食客。”
“哦?”战铠男子扯了扯嘴角,笑了下后,再次移动着目光,将绪方再打量了几遍,“感觉你好像很强啊。”
说罢,战铠男子将身子站得更直了些,然后用更加响亮的声音,大声报出了家门:
“在下‘仙州七本枪’秋月利前!不知足下名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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