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无数人嘴角抽搐,那可是孤独一人啊!
中原自古崇拜英雄,西楚霸王项羽,冠军侯霍去病,足智多谋诸葛亮,这都是平常农夫都耳闻能详的大人物啊。
顾长安惊天一战,也可跟历史豪杰比肩,怎么到你这就不值一提呢?
说书人吃得舒服,满意打了个饱嗝,用宽大衣袖抹掉嘴边的油,继续醒木拍桌:
“因为之后那一战,才是这个男人最可怕的意志。”
“蛮夷足足出动一万两千精锐,三个大宗师,以及圣城最精良的武器!”
“这武器有多厉害?三国联军惨败,很大原因就是它!”
话音落罢,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剑客瞠目结舌,真像是听演义戏曲,夸张得离谱。
圣人都做不到!
“蛮夷高官投降大唐,由其幕僚口述此战。”
“据说此战成为他们一生不愿回忆的噩梦,而幕僚更是直言。”
“撼泰山易,撼长安难!”
“那从三品的高官私下开玩笑,若顾长安是蛮国子民,他愿鞍前马后,甘为仆役!”
说书人感慨万千,沉声道:
“赢得敌人敬佩的东西永远只有一样,拳头!”
略顿,他哑声道:
“那一战,顾长安差点倒下了。”
“你们谁愿给自己手臂开个豁口,再撒盐巴?”
霎那,魁梧武夫面无表情,拿匕首割破手臂,顿时鲜血涌出。
当他将盐巴撒在上面,顿时感到锥心裂骨的尖叫,他咬牙忍受,却还是发出凄厉的哀鸣。
“你呢?”说书人看向嘴碎的剑客。
剑客犹豫片刻,也开了道伤口,同样痛得颤抖。
百姓们悚然一惊,伤口撒盐,疼痛叠加十倍不止!
说书人表情却逐渐悲恸,声音也不复激情,轻轻翕动嘴唇:
“顾长安倒了,浑身几千道伤口,蛮夷将三车精盐抛向他。”
气氛近乎凝固。
百姓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湿润,这是比千刀万剐更残酷的极刑!
剑客浑浑噩噩,自己根本不敢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折磨。
“顾长安奄奄一息,他很想昏迷,可……”说书人竟第一次哽咽,凄怆道:
“可疆土怎么办?”
“他倒下了,谁能守城?”
“为什么要守……”有百姓喃喃自语,离开不就好了吗。
剑客沉默,站起身反驳道:
“这便是普通人和盖世英雄的区别!”
“孤城并不仅仅是一块疆土,更是黑暗绝境里的火把,已经坚守六十年,不能丢!”
“就像顽强抵抗蛮夷入侵的神洲大地,某些东西是一定要坚持到底!”
说书人眼神流露出赞赏,随即顺着接话道:
“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终究需要某些人义无反顾站出来,就静静站在那里,一步不退!”
“而顾长安,在即将昏迷的瞬时,握住手边桃树,一个骨肉稀碎,身上插着几百根箭失的血人缓缓站起来。”
“那一刻,一万多蛮夷大感震撼,被恐怖的意志力给吓住了。”
“这叫什么?”
一个书生热血沸腾,挥臂振呼:
“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书人激情澎湃,厉吼道:
“顾长安要做什么?!”
武夫紧咬牙关,歇斯底里道:
“时机已到,此刻屠蛮!
”
茶楼的气氛掀至高潮,无数人横眉怒目,彷佛也在参与金戈铁马的战场。
“杀!顾长安持剑冲出,那一剑带走九百蛮狗,他战至癫狂,鲜血的味道让一头上古凶兽觉醒,他越杀越可怖!”
说书人眼眶猩红,掷地有声道:
“足足杀了一整夜,杀到蛮夷制裁官夺命而逃,杀到蛮夷跪下求饶,杀到孤城下了三个时辰的血雨!”
“纛旗飘扬,开疆扩土,那是怎样震古烁今的场面?一人一剑屠戮万军,替神洲大地扩张二十里疆土!”
“国运暴涨,中原惊骇,画像人传遍八方,可无人知是他!”
茶楼无数人心脏都快炸裂,那种激昂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说书人逐渐压抑情绪,声音平缓:
“他一辈子都没离开孤城,更是从未踏足中原。”
“中原苍生不认识他。”
“可他就是愿意为了咱们,去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承受万万道伤痕。”
“蛮夷称他是怪物魔头,而老夫觉得。”
“这个男人温柔而强大!”
话音落罢,茶客用力点头,兴奋到失声,唯有动作表达情绪。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剑客依旧存疑,太过荒诞离奇的战役,很难用强大去自圆其说。
“听清楚了!”
“顾长安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脱离天道,自创天地气机的存在!”
说书人与有荣焉,毫不掩饰表情的骄傲之色。
剑客童孔骤缩,西域腹地好像没有被灵气洗礼啊……
说书人盯着他,字字珠玑道:
“蛮夷深渊被贼老天卷顾,长安一人在绝境中挣扎!”
“那又怎样?”
“就好像咱们老祖宗,神农遍尝百草、虞舜勤劳躬耕,要创造灿烂辉煌的华夏文明,就得靠自己的双手。”
“顾长安生于杀戮,也将在杀戮里逆天而行!”
他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霍然离开桉桌,眼神环顾所有人:
“在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时代,他用一己之力让咱们知道,坚持的力量永无止境!”
“迄今为止,他还孤独地守望城头,日复一日,无声无息。”
“但咱们分明听到了西域虎啸龙吟,震撼我中原大地!
”
冗长的死寂,偌大茶楼鸦雀无声。
百姓额头青筋一根根绽起,这是激动到无以复加的表现。
角落里的朝廷官员也不禁热血沸腾,尽管昨天朝会已经经历一次,可再听千百遍,他还是一如既初。
不得不承认,说书人的渲染能力特别强,天生吃这碗饭。
可再好的技艺感情,都需要故事支撑,能让在场百姓热泪滚烫,还是因为顾长安的一生太过传奇。
“他就是神!”有武夫康慨激昂。
“不。”说书人坐回位置,暗然神伤:
“他已经疯了。”
茶楼再次静默,无数人感到莫名的悲伤,就彷佛刚刚屹立山巅,突然往下坠落。
说书人没再醒木拍桌,嗓音低沉而无力:
“谁会愿意成为疯子?”
“或许疯了才是最强的顾长安,他折磨自己只想守住疆土,仅此而已。”
“他得不到拯救,他不敢休息哪怕一天,没有人陪他并肩战斗,没有人给他一丝温暖……”
百姓不知不觉涕下沾襟,像是一柄刀子捅在心口。
如果顾长安是无所不能的神明,那终究太遥远太虚幻了。
可他也是血肉之躯,他同样会痛苦会疲惫,如此更显得所作所为伟大而沉重!
“他会来长安城吗?”有百姓哽咽。
说书人抿茶润喉,坚定道:
“中原找回昔日的勇气和力量,誓要在西域吹响进攻号角,击溃蛮夷的嚣张气焰!”
剑客颔首,忍不住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咱们该对顾长安说什么呢?”
说书人沉默半晌,轻声说:
“长安,你好。”
“他见到长安城,应该也会笑着应一声:长安,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