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
城堡正中央的血色祭坛,一柄锈迹斑斑的弯剑斜插台座。
蛮帝深呼吸一口气,怀着虔诚目光缓缓走向祭坛,轻轻握住凋刻十字架的剑柄。
锵!
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神之剑离开台座,蛮帝抑制激荡情绪,阔步走出城堡。
神州东土,都要在他剑下颤抖!
包括既可恨又愚蠢的疯子!
你在等待东土援军?你在祈盼东土接收疆土?
休想!
孤城一定会来很多人,但那是帝国天兵!
朕会一脚踩在你的脑袋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你:
“汉奴,你好。”
一剑砍下你的的头颅,结束你可怜的使命。
城堡外,察觉到天神冕下激昂的气势,十二审判官顿感振奋,仿佛海里蛰伏的鲨鱼。
开始闻到血腥味了!
……
清晨,白雾茫茫,长城西端的嘉裕关隘,大军旌旗遮天蔽日,如洪流般滚滚涌向玉门关方向。
“黄巢。”一辆高悬“赵”字纛旗的战车缓缓停靠,刀疤剑的大将注视着二十丈外的青年。
青年银甲红盔,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侍卫扛着一杆“冲天大将军”的旗帜。
中原朝堂根本没有这个官职,显然是自封的。
“姓齐的,要就地捉拿我吗?”名唤黄巢的青年驾马奔来,在战车前勒住马缰。
“没想到你竟会来。”齐克让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乌泱泱的士卒,“还把家底都带上了。”
没错,黄巢正是他厌烦的老对手,也是赵地最出名的起义反贼。
滑得跟泥鳅一样,怎么都剿不干净,兵部还布置了大军防备黄巢趁虚而入,哪成想此人会出现在西域的路上。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我黄巢也是血性男儿,提得动三尺青锋!”
黄巢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毫无畏惧。
七国伐蛮的檄文里,已经强调了内部矛盾要暂时冰释前嫌,团结一心抗衡蛮夷。
齐克让颔首,他很清楚黄巢的小心思,除了民族大义以外,还有博取名望的私心。
西域之战,是中原重新崛起的机会,也是武将扬名立万的舞台,没什么战功比得过屠戮蛮夷。
“敢问可有诗作?”齐克让突然调侃了一句,也算缓和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
这厮五岁时就才华横溢,那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名传神州。
“酒来!”黄巢豪迈挥手,接过一碗清澹的绿蚁酒,可酝酿很久也没思绪,他怒爆粗口:
“蛮狗,去你妈的!”
齐克让哈哈大笑,也顺手接过麾下递来的酒盏,遥遥碰杯,沉声道:
“干了这一杯酒,烈士陵园见。”
黄巢沉默很久,露出洒脱的笑容:
“干!”
饮尽杯中酒,御马离开。
战争结束以后,他跟齐老狗又是你死我活,可前提是双方都得活下来。
天道巨变以来,中原跟蛮夷的大规模战役,从来没赢过。
一次都没赢过。
战力悬殊不止是武器差距,更重要是体质,越接近圣城深渊的地带,人的身体就会更强壮勇勐。
按理说历史战绩惨不忍睹,中原怎敢孤注一掷?
可几千年历史告诉他们,蛮夷畏威而不畏德,一味忍让妥协只会助涨蛮夷气焰,只能打!
而正是孤城无声的呐喊,惊醒沉睡的中原,也点燃了神州大地反抗的火焰。
“若是赢了,我定会去龟兹城看看你!”黄巢迎着茫茫大雾奔腾。
耳闻永远比不过亲眼目睹,看一眼那座城,看一眼那个人,今后人生感到迷茫时,只要回想那一幕,就会拥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
十天后。
黄巢抵达北凉边境,眼前的场面壮观恢宏,狂风起苍黄,百万雄师盘踞荒原。
犹如排山倒海之势,绵延不绝的军营瞭望台,似乎将云层天穹都给遮蔽了。
黄巢怔怔出神,正要吟诗一首宣泄波澜壮阔的情怀,却被蟒袍官员给打断思绪。
“姓名,籍贯?”蟒袍官员问。
“黄巢。”
蟒袍官员微愣,似乎有所印象,旋即继续问道:
“麾下多少兵马。”
“三千六。”黄巢如实回答。
“你跟我来,匪贼能服从军令吧?”蟒袍官员一瞬不瞬盯着他。
“别废话了,我麾下兄弟倘若惜命,来这里作甚?”黄巢一脸愤怒表达不满。
当然,他也能理解中原联军的安排。
如果没有秩序,那战场就是无头苍蝇,毕竟除了七国正规军,像他这样的草莽英雄也是不计其数。
刚刚还看见一个草包扛着“昊天神圣威武大帝”的旗帜,原以为自封冲天将军已经很不要脸,现在只能说自愧不如了。
随着蟒袍官员绕了几十座军营辕门,黄巢来到武备库,领取新旗以及武器铠甲,顺便接受上面的作战安排。
“杀蛮!
”
“杀蛮!
”
到处是热血将卒的怒吼声,黄巢也情不自禁喊了几声。
蛮狗可是计划种族灭绝战略,要毁灭中原几千年文明,屠杀神州大地的苍生黎庶,但凡有点血性的中原男儿,谁不想多砍几条蛮狗?
黄巢更想!
几十年来,蛮夷不断屠戮赵地百姓,甚至残忍到释放瘴气,摧毁了赵地七百里疆土,寸草不生,几万百姓沦为干瘪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