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得也不算太远,之后去和你们汇合。”
她不知道白鹄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有一种莫名的奇怪预感。暂时告别两人后,祝槐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着他下榻的酒店去了。
白鹄给的那个地址就是那家酒店旁边五百米外的高级购物中心,休息日的下午四点刚过,正是整个商场客流量上升的时间段。祝槐站在入口处热热闹闹的人潮间,也一目了然了那编号代表着什么。
循着三位数的数字,她走向最靠近角落的储物柜,弯腰数到相应的那个格子,接着就望着那要求输入密码的电子锁陷入了沉默。
那两条消息上都没有任何提示,祝槐先是试了试对方以前用的四位密码——在被她黑过以后就改了——然后发现果然显示错误,又心态微妙地输入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的日期。
还是不对。
人太多了,她不太可能避人耳目地在保安就在附近的情况下动手脚。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这次用掉就会自动锁定柜门——如果是那样,就等下班后再说好了。
或者……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感应与直觉,考虑到某人情报商的身份,她思量片刻,输进了另一串数字。
“滴。”
祝槐没有立刻动作。
输入正确的提示音极为轻微,柜锁弹开的响动几乎淹没在了不远处的谈笑声里。有火光在她眼里跳跃,那极容易忽略的响声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开启了尘封至今的另一道闸门。
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个日期。
阿斯加德酒店和暮光名义下的产业,地理位置算是相对重合的。
美名其曰给孩子们更健康安静的生长环境,实际上为了避人耳目,以至于过了好些天才有人发现那家孤儿院燃烧殆尽,火灾具体是在哪一天发生的——这件事已经不可考。
毕竟在市区展开那些研究有点容易引人注意了,专门费尽心思开辟出一家孤儿院用来培养儿童,实际用途当然不止是选拔出合适的人选那么简单。
要她说,就是贪多嚼不烂。
披着孤儿院外皮的机构实际上涉及的项目有些庞杂,光祝槐知道的就有改造实验和人工生命之类的东西。人造生命体的可能性、人类和神话生物在同一个生命体上的相容性,层层升级之后终于和邪神搭上了关系。
所以严格来说祭品计划也可以算是最终的成果之一,得到合适的指标后就自然而然地能培养出人选。一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身世的秘密,还有多年积累下的实验数据,她当然不可能让那些东西得以被留存下去。
不远处有别的顾客来寄存东西,祝槐回过了神。她拉开柜门,放在里面的东西很少,单单是一张折起来纸条和一块小小的数据芯片。
还有——
她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那条某人曾经从不离身的吊坠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
祝槐不动声色地收起这些,关上储物柜柜门后就转身离开,边走边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的信息也十分简单,只有一条精准到了小数点后六位的经纬度坐标。她扫了一眼记下,转而拿出那块芯片,插进改制过后的读卡器连上了自己的手机。
文件夹空空荡荡,祝槐戴上耳机,在缓缓上行的扶梯上点开了仅有的那个mp3文件。
“喂喂,听得到吗——”
清朗的少年声线听着有些失真,不过语气与他往日如出一辙,轻松愉快得全听不出有任何棘手的难题。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直接道破了这表象。
“啊,虽然是不想说这么俗套的开场白,”他笑道,“但是如果听到这个就不用再找我了。”
“不然我肯定会尽力取消那个定时发送的。那边还好说,在现实里一命通关果然是有点困难啊。”
祝槐双手插兜,踏下最后一阶的扶梯台阶后步伐一转。这附近没有地标建筑又还看不到夜景,露天观景台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观光客坐在圆桌旁,嬉笑着品尝饮料和点心。哪怕已经出现了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但因为隔得太过遥远,那些不知真相的人们的日常生活依旧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