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老爷子与戚一斐说开的同时,苏老爷子也在带着两个儿子,搭乘装满金银和舶来品以及珍惜动物的大船,走运河,过三峡,快速的驶往了雍畿。
徽王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就是幕后黑手,没有错。
一夜间骤然苍老,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徽王,坐着白色蜡烛所渲染的灯光下,看着纸上所写的苏老爷子一家动身的消息,露出了诡异又满意的笑容。赶紧来吧,一切总算可以有个大结局了。
徽王对一直服侍在他身边的大师,用沙哑的声音道:“改变一开始的计划,等你得以接近闻罪后,让他下令杀了所有人,然后再自杀。”
大师内心的惊骇,在面容上也不自觉的表露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害怕,从略微晃动的瞳孔,到颤抖的身体,以及上下牙齿就像是穿着单衣被扔到了冰天雪地里那样不断的碰撞着,甚至已经到了过于夸张,像是在演戏的状态:“您,您……
大师想问的是,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说好的不是单纯的谋反,怎么现在朝着大屠杀的变态狂奔而去了?
徽王嗤笑。
计划多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一开始还只是想报复天和帝,而不是谋反呢。最后还不是一步步走路,在命运之海上随波逐流。
徽王和天和帝的恩怨起始,还要从林德亭之变讲起。
在林德亭之变前,徽王和天和帝还是很和谐的在兄友弟恭,不是什么塑料兄弟情。天和帝拿父皇遗腹子的徽王既当兄弟,又当儿子,视他是自己的责任;徽王也曾视天和帝如兄如父,孺慕异常。哪怕天和帝昏庸无能还迷信,一举一动的行事准则,不信真理正义,也不看未来利益,只相信道士的一张嘴,但徽王还是觉得他哥很好,至少他对他好,对家人好。
这个“对家人好”的印象,就崩塌在林德亭之变之后。
外人知道的林德亭之变,是寒门对抗宗族,天和帝痛失大部分至亲,气到当场吐血。
但仔细想一下,寒门为什么吃饱了撑得,要突然去对付皇亲勋贵呢?不管他们能不能杀了这些人,只要他们不真的造反,最终的结果就只可能是他们输。杀了天和帝的亲戚,天和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没杀成,那这些特权阶级自己,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未来的起义,哪怕是寒门遭遇了什么痛彻心扉、被特权阶级欺负到泥里、不报复内心没有办法平静的事情,他们也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
在天和帝时期,锦衣卫收集情报的能力就已经很厉害了,没谁会那么冲动与不过脑子。
或者这么说,寒门起义的诉求,到底是什么呢?
在徽王不死心的一步步追查上,真相这才一点点付出了水面。最初,让他觉得不对劲儿的,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部分宗亲遭遇到了这种事,而被天和帝所喜欢宠爱的宗亲——好比那对闻名大启的吉星龙凤胎——没一个出事,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在那一天侥幸躲过一劫。
这个侥幸已经侥的很是刻意。
随后就是徽王发现,锦衣卫其实是暗中对天和帝报告过寒门的异动的,但那些消息都被天和帝压了下去,甚至有心消灭了大部分的证据。
最终,徽王发现了天和帝暗中对寒门的支持。
徽王终于拼凑出了整张地图:
天和帝不知道怎么脑抽了,坚信只有除掉宗室里的大部分烂枝,才可以保证其他树枝的养分,让闻氏皇族的这棵大树继续茁壮成长。但就像是他想要弄死闻罪一样,天和帝不好明面上手刃血亲,就想到了利用寒门,为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