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个贵女,阿渔都懂。
只是她曾经有太多太多的顾虑,畏惧父亲,自卑庶出身份,畏惧容华长公主,恪守儿媳本分。
可那些顾虑没有让她活得顺利,只逼得她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随着马车跌落山崖。
现在……
徐潜说得对,曾经的曹家阿渔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仍然是曹家阿渔,只不过阿渔不会再顾虑任何人。
是徐潜撑起了她的腰,教她站直,便是被人说她狐假虎威,阿渔也不会再任人欺凌。
半个月后,阿渔身穿华服,随徐潜去总兵府贺喜。
在凤阳,徐潜这个参将上面还有总兵、知府,他的官职并非最高,但徐潜是镇国公府的五爷,是建元帝的亲表弟,谁都知道建元帝派徐潜过来只是为了历练积攒军功,元后所出的太子与徐潜一同长大,待太子登基,徐潜肯定会受到重用。
所以,凤阳城的官夫人们都想结交徐潜新娶的夫人,好通过徐五夫人让自家与镇国公府攀上交情。
阿渔第一次以徐潜之妻出门做客,她尽量从容应对,但旁人都能看出她的紧张与僵硬。
她们不知道阿渔在心虚什么,只当阿渔出身不高,还没有适应这种大场面。
阿渔确实是不适应,决定做的容易,但她无法一下子彻底不在乎外人的议论。
她怕有人指认出她曾经的身份。
徐潜知道她怕,所以接下来,不喜应酬的徐五爷性情大变,凡是有人邀请他去府中做客,徐潜必定应允,且带上美妻同行。有的官员家里有红白喜事没请他,或是因为不敢高攀或是因为关系太远,徐潜也要使人从中暗示对方给他下个帖子。
徐潜完全是把阿渔当成小兵在练了,要把他的妻子练成能独当一面的女将军。
春暖花开,徐潜带阿渔去了草原。
徐潜教她骑马。
有他手把手地教导,阿渔学得很快,身穿马装与徐潜并肩驰骋在碧绿无边的草原上,阿渔忽然觉得,那些顾虑都不算什么了。帝王将相又如何,凡夫俗子又如何,一生再尊贵再卑微、再富贵再贫苦,最终都会葬身黄土,谁也不比谁多什么。
从草原回来的第二天,徐潜带了十个年轻健壮的武官回了参将府。
他先单独带了阿渔去前院。
看到阿渔,十个威风凛凛的武官站得更笔直了。
阿渔莫名地看着徐潜。
徐潜扫眼自己的手下,低声对阿渔道:“这是我为宝蝉选的夫婿人选,都是品行端正前途大好之人,你放心,官职最低的也是个千夫长。”
阿渔当然希望宝蝉能做个官太太,只是,这些前途大好的武官愿意娶一个婢女为妻吗?
她轻声说出自己的担忧。
徐潜笑道:“我让吴随在军营散布你为宝蝉选婿的消息,这些都是毛遂自荐的。”
阿渔不是很明白。
徐潜解释道:“宝蝉随你出过几次门,这些人就算没见过宝蝉,也知道你身边有个貌美水灵的大丫鬟。”
宝蝉伺候阿渔多年,吃穿用度不比小家碧玉差,容貌也是中上之姿。边疆女子风吹日晒,除非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有几个能与宝蝉比的?更何况,娶了宝蝉,便与他搭上了关系,于仕途也是一利。
阿渔看看那些武官,个个容貌周正,有两个甚至很是俊美。
“我得先问问宝蝉的意思。”阿渔道。
徐潜:“这是自然。”
阿渔便回后院找宝蝉去了。
过年时阿渔便与宝蝉说过要为她安排一门婚事,宝蝉虽然不舍,却也知道自己回京城只会给姑娘添麻烦。
“都是武官啊?”宝蝉受宠若惊地问。
阿渔点头,笑道:“有两个长得很俊呢。”
宝蝉闻言,立即摇头:“太俊的容易被别人看上,我婢女出身,都没有底气去争取抢,找个普通点的就行了。”
阿渔道:“好,那你随我过去,你自己挑个合眼缘的。”
宝蝉又害羞又期待。
主仆俩先躲到了偏房,徐潜坐在外面,依次叫十个年轻高大的武官进来。
十人是按照官职高低进门的。
阿渔手里拿着名单,进来一个给宝蝉介绍一个。
第六个武官进来时,宝蝉突然激动地攥住了阿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