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姐儿噘嘴道:“这正阳寺的轿帘子怎么缝地这般厚实,暑添里连个冰绡也不用,闷死了闷死了!!本是有些微风的,叫他们一缝便成蒸笼了!”
意姐儿哼一声:“那咱们就成了蒸笼里的两只包子了,快住嘴罢!”
清姐儿佯装掐她一下,阴笑道:“你同我待在一块可从不积口德,叫旁人知道念敏县主嘴巴这么毒你还嫁的出去?”
意姐儿没力气,闭眼哼唧一下:“你也一样,赵公子若是晓得你私底下这般模样,恐怕要给你好好立规矩!省得母老虎力气足嗓门大,放出去吓到水仙花儿一样的娇弱的妯娌。”
清姐儿气得要掐她,可给她这么扑腾一下,外边抬轿的婆子差点脚底打滑,吓得清姐儿立时端坐起来,意姐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两人混开了,倒是本性各自暴露,可也是交心了。清姐儿轻轻踢踢意姐儿道:“哎,说真的,你甚么时候能定亲呀?过个一年多你也要及笄了,若是不成,等我嫁了叫我夫家给你相看着,多一条路总是好的,我也盼着你过的好。”
意姐儿笑出一口糯米牙来:“哎,你还是顾好自己罢,新嫁娘哪儿有恁空闲管这起子事儿?等你腾出手来,我都成老姑娘了。且放心罢,外祖母自有定论。”
章脩颐和她的事儿长公主还不曾让几个媳妇或是国公爷晓得,照着长公主的意思,纳彩的大雁要他亲自射下才是。况且意姐儿还小呢,等及笄了还待再留一年才嫁,方显得女方矜贵。
等到了寺庙上,因着正中是空门,只有出家人才可出入。长公主便带着一行人从右侧大门口入,过了十三道门,净手后先左持香,烧了香才能进去拜佛。
等见到佛脚,才开始跪扣礼。众人皆是礼仪之家教养出的,自然没问题。可玉姵却只好跟在后头有样学样,动作还慢半拍,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和谐。许氏自然余光留意到了她,心里更觉得她有异,按说姵姐儿是最知礼的,若说样貌才华,兴许比着几个姐妹未必出挑,可若是这点子礼都不会,给人说嘴了,可是许氏不好好教养庶出女儿了!
拜完了佛祖,接下来的祈福仪式要等到明日再请高僧开个普光了,今日大家都有些累着了。况且不沐浴焚香,便去仪式上也是大大的不妥。
长公主是圣人胞妹,她要来,正阳寺给她辟的地方定然是大的,可再大也不能一人一个院子!毕竟佛门重地,这般有碍旁的香客斋戒,很是不妥当。故而便成了许氏和玉姵一个院子,意姐儿和清姐儿一个院子,长公主只好和国公爷一个院子。正阳寺地头本就不算大,因着来往的香客都是显贵人家,掰着指头算也就那么几家,故而备下的院落也只有九个,三个院子已是很多。本是留着给长公主一人一院的,可国公爷硬是跟过来,便没法子了,总不好叫他同几个小辈住一间罢?
长公主倒是没什么反应,她住的正中的大院子,加上带来的奴仆本就还剩,这样的院子本就是给一家子几口人住的,国公爷来了也打搅不到她。
意姐儿和清姐儿两个好姐妹好容易有机会住在一块,都开心地不行,立马叫婢子把箱笼都挪腾到旁边的屋子里去,这几日她们二人要睡一块儿!一到傍晚,皇觉山地势高,山风也能透过纱窗吹进来,两人叽叽喳喳说一会儿话眼皮也在打架,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另一边,许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玉姵便觉得胆寒,害怕。那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便是草木也能养出点感情来了!她最是知道姵姐儿心思,敏感多思,性子又弱弱的不好亲近人,可却是再单纯不过的好孩子!她平日里好的些甚么十八娘的诗词,都是许氏给她一本本搜罗来的,许氏也自责过,就是她惯着她看这些诗词才把她养成这般性子!
可等她的姵姐儿突然不看了,性情大变,又爱搞些古里古怪的玩意儿,平日里还爱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许氏便觉得再不能好了!之前还隐约透过不能嫁给心仪的,便一辈子不嫁的话!这这这,怎么是个正常姑娘说的?啊?她要是心仪当朝太子也能让她嫁?要是心仪世家嫡出公子也能随她嫁?给长公主听到是要关尼姑庵里的!还说要学跳舞?她一个大家闺秀又不是……怎么就能想到要跟名伶学跳舞?
许氏打心底里怀疑现在这位不是她闺女!越想越觉得齿寒,这到底是个甚么玩意儿?
山里的分透过纱窗吹在许氏脸上,她愈发觉得害怕起来,想起玉姵就在隔壁睡着她就怕地很,想起从前嬷嬷给她讲的美人蛇,还有穿着人皮的妖精来,便发了一身冷汗,迷迷蒙蒙间还是不肯睡,眼睛睁大了就怕妖怪来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