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三个听了面色一变,这刁夫人的地位,说出不与结亲的话,不知多少人家被影响,她们算是得不偿失了。特别是那位年轻娇美的秦夫人,膝下只一小女是亲生的,作为续弦本就在府里根基不深,如今心里多有些懊丧,面上却一点不敢露出来。
路氏对刁家夫人一笑,也道:“是如此,我非是要给某几位夫人下马威。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如珠似玉的宝贝着,那些流言蜚语便像刀子一样割我的心。我非是不愿给她定亲,只她自小在长安外祖家长大,我岂敢越过家里长辈给女儿定亲?又,我家女儿的年纪也小,我还想把她当小女儿娇养几年,实在不舍得早早许出去。”
路氏对这三位夫人,算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最后的话也说的十分漂亮,并不指名道姓也足见宽和大度了。而有生闺女的夫人许多都信了,其他几位也有不信的,不过事事不必多强求,至少后来也没甚么人再传那些有的没的。
社交上的事,任丰年也知道的不多,闲言碎语也不曾传到她耳朵里去,更何况那几家人家,后头也因许多不同的缘由,陡然败落下去,这几家女眷也再也没能出现在任丰年眼跟前。
最近两个月来,任丰年都没怎么见到李琨,她只知道最近朝中风波不断,却也不曾听闻有哪些具体的事情。不过倒是听闻长安那位名动天下的长康郡主,终是熬不过春天,撒手人寰了。
本来长康郡主与她地位之别不啻天渊,只因她外祖家还有些贤名在,任丰年也有幸曾在小时候远远见过那位郡主一面。彼时长康已经到了快要及笄的年岁,一副冰肌玉骨之貌和班昭之才,便使她成了许多贵公子心里的神女。
听闻远在平遥的储君也在此时启程回了长安,便有人传说,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殿下心慕长康已久,两人也曾于京中盟过嫁娶之誓,如今殿下回长安,定然是悲恸憔悴有如丧妻。
爱听贵人间野料的人不少,信的也大有人在,为这两人写曲作诗的文人雅客也渐渐多了起来,都动容于储君与长康郡主的爱情。不过真正写话本子的,也不敢真个把当朝人物编排进去,又不是嫌活太长了。只有大做改动,人名地名各样人事皆变化之后,才敢暗戳戳把话本放在市面上。
任丰年对此的感想就是无甚感想,都说了是坊间传言,她要是真信不成王八了。更详细的她确实无从得知,然而李琨要回长安的事,却是他一早告诉她的,那事涉及到宫闱秘闻,即便是几处大员也不晓得的。不过便是如此,她也十分讨厌听到或是看到有关两人的戏本或是曲子,沾到一点便要发作。
最厉害的一次,几家小姐一同看戏听曲,刚刚演到贤王与贵女花园相遇,任丰年便已经冷笑三声。一旁的孙小姐问她:“任姐姐是怎么了?可是有甚么不爽利的?”
任丰年对她露出一个笑,指着戏子道:“你看,这贤王乃是极尊贵有德性的身份,而这位贵女也是教养极好的,怎能孤男寡女的幽会起来?!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不成的,这样的戏码便是图个乐子,我也怕污了眼!这有些事啊,听听也就罢了,真心相信却太愚鲁。”
任丰年就差指着骂戏里的贤王和贵女是奸夫淫|妇了,这几位小姐都捧着她还来不及,便只好赶忙叫人撤下戏台子才算数。隔天平遥女眷里便传出任丰年的话来,刁夫人这个义母也点头欣慰夸赞她:“是个品性高洁的女儿家。”
任丰年自然是无话可说,她只是泄愤罢了,这样的好名声却十分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