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娘计划让自己的庶妹嫁进来做继室,也不希望是个真的面团子摆设。不然的话只怕给了这样的荣华富贵,也守不住这让人觊觎的侯夫人位置。要是没几年就让老夫人的人夺了去,那沈慧娘再多的心血算计也将化为乌有。
在她的计划里,便是以庶妹为继室,再有娘家帮忙护住她孩儿几年。即便等继室和老夫人小妾斗完了,坐稳了位置,那时谢琦也有十来岁,不再是懵懂小儿了,又有嫡长子的身份。不管继夫人以后生下多少孩子,也终究和谢琦年龄差距甚远,无法与之竞争。到谢琦成婚立业了,一个庶出身份的继母也摆布不了他什么。
沈慧娘考虑得很周全,却想不到她那素来冷硬的夫君,竟然会真的爱上了她的庶妹。
她也是少时对谢绍一见倾心,主动向父母提出想与当时的谢家结亲。但在嫁入谢家后,那满腔少女情思在夫君的冷漠下渐渐化成了灰。
多少个日夜里她独守空房,她接连小产,被婆母刁难,被妾室算计,拼着性命生下唯一的孩子,这些时候,从来见不到那个男人。渐渐得,她的心也变得又冷又硬,知道只有靠自己才能在谢家生存下去。
在沈慧娘心目中,谢绍这个人心里只有谢家的荣耀,多余的感情,更是吝啬得不愿给他的妻儿一分一毫。
连她都没有得到真爱,谢绍又凭什么拥有呢。
谢知非还不知道沈慧娘对原身藏着那么深的怨恨,不然他的心情可能就没这么轻松了。任务目标仇恨值越高,这任务难度也就更大了。
他问完大夫没多久,就有侍从进来有事禀告道,“侯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谢知非问道,“老夫人那边结束了么?”否则一群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他过去可是很不合适的。
自从在花园那遇到过一次曾采月和沈柔后,谢知非就让人注意着老夫人的栖芳阁那边,有什么事好汇报自己。
侍卫低头回禀道,“宴会已经结束了,各府女眷千金也已离开,沈夫人和沈家的几位小姐也回去了,只是……”
谢知非微挑眉,“只是什么?”
侍卫头更低了些,“只是表小姐被留了下来,老夫人还安排了青宜院,说是希望表小姐陪着她在侯府住一段时日。”先前侯爷在后花园的态度,摆明了不喜表小姐,侍卫也怕这话说出来影响侯爷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谢知非略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安排人送表小姐回曾家,莫要延迟。”
“另外,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永宁侯府闭门谢客,莫让人打扰了夫人养病。”
侯爷向来不插手府中内宅事务,但这次恐怕是要整顿一二了。
侍卫顿时心中一凛,不敢有所质疑,立刻称是。
谢知非很快来到了老夫人所在的住处。
老夫人保养得宜,吃穿住行一应用度无处不精细富贵。自从谢家恢复了祖上永宁侯爵位后,她便是受朝廷诰命的侯府老封君,儿子又是当今的肱骨重臣,京中多少高门勋贵女眷不奉承巴结她。
老夫人的日子着实是安逸又享受,唯一不大爽快的就是永宁侯府这样的高门人家,子嗣却是单薄,谢绍人过而立之年,膝下仅有一子一女。
唯一的嫡子病弱,看着不大成材。另外是姨娘所出的女儿,一个庶女,老夫人也懒得上心在意。
后宅子嗣不丰,老夫人自然迁怒怪罪于儿媳沈慧娘头上。而恰好沈慧娘也不是什么柔顺的性子,甚至手腕厉害连让老夫人也挑不出差错来,哪怕有时仗着孝道想找麻烦,结果还是老夫人自己吃了亏。譬如谢琦刚一出生时,老夫人就想抱养到身边来教养,硬是没能得逞。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保佑,这个让她不喜的儿媳妇即将命不久矣了。
老夫人一开始还没有想过让娘家侄女嫁给侯爷儿子,考虑多是京中的名门贵女,还是曾家那边先说动了她,同她分析了一番利害关系。若是娘家侄女做了儿媳妇,不但不会和她争府中大权,还能生下血脉关系与她更亲近的孙子孙女,岂不是两全齐美。
所以在侄女回来跟她哭诉表哥恼了她一事后,老夫人立刻着急地散了宴会,还让人去寻侯爷过来,好说道说道。
一见谢知非,老夫人就亲热道,“绍儿来了。”
谢知非坐下来之后,婢女给他倒了杯茶,老夫人先是一顿嘘寒问暖,才说到了正题。
她尚且不知道自己疼爱的娘家侄女已经被谢绍安排送走了,反而还为曾采月说起了好话,“我听采月说,今日不小心碰见了你,你也很久没见她了吧,采月如今也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都到了出嫁的年龄。”
谢知非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端起杯子来喝茶。
老夫人见状心中微喜,又继续试探道,“慧娘怕是不行了,这以后的事也该打算起来,毕竟我们永宁侯府也不是寻常的人家。”
见谢知非没有说话,一贯的冷淡神色,老夫人终于道明了心意,“我看采月这孩子就很好,适合当侯府夫人。她又是琦儿的亲表姑,哪怕做了继室,也一定会好好待琦儿的,不会委屈他的。”
谢知非将茶盏放在案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声音虽不大,室内瞬间莫名地噤声了起来,他看着老夫人,沉声道“这是母亲的意思?还是曾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