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色一尴尬,顿了顿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我还会害我的亲儿子亲孙儿不成?”
谢知非眉下漆黑的双眸看得老夫人心里发虚,仿佛被看穿了谋算,颇有些坐立难安。
还是谢知非先转开了视线,毕竟是原身的母亲,他也不会态度过于强硬。
“您是琦儿的亲祖母,当然不会害他。只是这继室之事,我自有打算,您不必多管了。”
谢知非又淡淡道,“表妹既然到了适婚芳龄,曾家若愿意,我这做表哥的也可以帮忙寻一门合适的婚事。至于这继室之说,母亲就不必再提了。”
“什么就不必再提了。”老夫人闻言就急了,她可是和娘家都承诺好了这事,“可是沈氏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认定了是旁人作祟,以往侄女来府上做客的时候,儿子也没有表露什么反感。
而这个人除了沈慧娘还能有谁,老夫人气急了连面子都不给,直接以沈氏称呼,足见对其不喜。
老夫人又恨恨地数落起沈慧娘的不是,“我知道这个狠毒的妇人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她的庶妹嫁进来么,也不看看她沈家是什么小门小户,才四品的侍郎,也敢让庶出之女肖想侯府夫人的位置,真把永宁侯府当是他们沈家的所有之物不成。”
谢知非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道,“您嫌弃沈家官阶低,难道曾家又好到哪去了?”
真论起来曾家现在的当家老爷,原身名分上的舅舅也只是个五品的员外郎,尚不如沈家。
老夫人讪讪道,“怎么说也是至亲骨肉,自然是不一样的。”
谢知非抬了抬眸,“的确不一样,当初谢家还不是永宁侯府的时候,曾家也没有提起过结亲的事。”
昔日谢家落魄,曾家可未必看得上眼。前朝诸皇子夺嫡时,曾家也跟风站队,不过他们投靠的不是谢绍支持的五皇子,而是当时大热门的三皇子,还将嫡女送进了皇子后院做侍妾,可想而知结局。
若非曾家是谢绍的舅家,恐怕没那么容易逃得过清算,得以保全。现在反倒是仗着永宁侯府这门亲戚抖了起来,只不过他们素来不敢到原身这个冷面侯爷这里说话,都是私底下到老夫人这里走关系。
这些原身不在意,不代表不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知非心中微叹了口气。
正相反,沈慧娘嫁给谢绍的时候并非高嫁,沈家是四品京官,沈慧娘又是嫡出长女,自然是得到精心教养的。而那时谢家不似现在这般风光,不过是个落魄勋贵人家罢了,借着祖上余荫谢绍才做了皇子伴读,但五皇子未露锋芒,人微言轻,支持他的谢家也不被京城高门放在眼里,与沈家结亲算得上是一门好婚事了。
在原身仅有的一些记忆里,最初老夫人也是比较喜欢沈慧娘这个举止得仪端庄大方的儿媳妇。
但随着谢绍因为从龙之功,平步青云,谢母心态很快就转变了。
从挑剔后宅人少子嗣不丰,到嫌弃沈慧娘家世不高,配不上永宁侯夫人的位置。这些年来谢绍与沈慧娘之间隔阂颇深,日渐离心,与老夫人经常在他面前添油加醋也分不开关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谢知非也不会一上来就帮忙调解婆媳关系,当前先打消了老夫人准备让娘家侄女嫁进来的念头再说。
“表妹已经十八了,久居侯府于名声也有碍,我已经让人送表妹归家去了。我也传令下去,近来闭门谢客,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了夫人养病。”
谢知非冷静地道明了决断,那不容置喙的态度让老夫人也说不出话来。
曾采月在剧情设定中只是个小角色,别说女主沈柔,就是卧病再床的沈慧娘也能摆平她,但留在侯府总归是个麻烦。
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小姑娘,谢知非也不希望她落得剧情中因两方争斗而被算计了清白,不得不随便嫁给一个纨绔子那样的结局。
为母则刚,沈慧娘临终时的确表现得不择手段,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谢知非也只能先将祸端扼杀在萌芽里。
谢知非同样认为任务目标作为病人需要静养,实在没必要弄的侯府如今日这般人多热闹。
老夫人又何尝不知道曾家前倨后恭的态度,当年对她这个出嫁女也不怎么上心,一等到她儿子当上了侯爷才吃相难看地攀附了上来。但说到底那毕竟是她的娘家人,血脉至亲,忍不住就偏帮一些,心里也乐于享受娘家人对她的谄媚巴结。
可是她敢刁难算计沈慧娘这个儿媳妇,却不能对儿子的决定说什么。
哪怕有孝道在,谢绍依旧是侯府真正的主人,一言九鼎,连老夫人也不会与他硬对着干。老夫人见识眼界虽有限,但也深知自己的一切荣华地位都系于儿子身上。
老夫人叹了口气,没敢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