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高一米九出头,带着一顶质地不算硬挺的礼帽,灰绿色的帽带让这顶帽子看上去没那么死板。礼帽压着一头长至腰际的银发,黑色风衣让他看上去压迫力极强。
——是琴酒。
琴酒为什么绑他?
难道国际刑警的卧底计划还没开始就暴露了?
不可能。
这个计划绝对保密,除了他和莫朗小队以外没人知道。
根据兄长留下来的档案,gin的审讯水平高超。
如果琴酒真的要对他进行审讯,那么无论如何都得咬死自己就是冲矢雅一。
只有咬死身份才有机会,一旦松口,死亡都将会是最好的结局。
“你看上去并不紧张。”
gin放下银色的伯-莱-塔,取出一根烟含在双唇间,点亮后深吸一口,那股烟雾在他的胸腔里停留几秒,接着被缓缓吐出。
冲矢昂看着琴酒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不急不缓靠在椅子上轻声呢喃:“我紧张死了。”
哥哥有烟瘾,所以……
他前倾身体,对着琴酒吐出的烟雾深吸一口气露出既渴望又享受的神情,“你把我弄来这里干什么?”
“有人说你是老鼠。”琴酒将手伸出桌沿,抖落一截烟灰,抬手将一份厚厚的资料摔到冲矢昂面前,“看看,然后交代遗言。”
冲矢昂垂眸。
a4纸的左上角被回形针别起来,针口塞着一张哥哥的照片。
他带着平光无框眼镜,镜腿是金色的,棕粉色的头发打理得清爽干净,背后是代表身高的横线。
冲矢昂盯着178那条线的位置看了一会儿。
这是他和哥哥唯一不同的地方。
哥哥178,而他是175。
照片没问题,继续往下看的话……
黑纸白字写着:疑似mi6特工。
冲矢昂:……
不,不是m16,是国际刑警。
资料出错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有种敌人猜对了答答案却套错公式的荒谬感。
因为实在荒谬,所以忍不住嗤笑出声,“哼?m16?”
琴酒没有接话。
“这玩意看上去像是瞎编的。”冲矢昂彻底放松脊背,靠在审讯椅冰凉的后背上。
手铐令人觉得难受,比起将两只手都放在身前,他更喜欢插-进兜。
琴酒:“我不觉得——”
“不,你也不信这份报告。否则我现在就应该死在伯-莱-塔下。”冲矢昂瞥向桌上的枪。
琴酒厌恶卧底,总会杀之而后快,现在这人的反应显然不对劲。
太温和了。
这可是跨国犯罪组织排名前十的成员。
所以这次审讯的目的很可能并不是为他定罪……
“你不说?”琴酒站起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难道你想听我编一个我身为m16在组织卧底时呕心沥血的励志故事?”
冲矢昂歪了下脑袋,浅色的刘海随着动作晃了一下,露出澄澈的浅灰蓝色眼睛,看上去天真极了。
琴酒盯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
如果不是听过格兰利维特的作风,见过格兰利维特的人多半会被这张人畜无害的脸骗的晕头转向。
可他不会,因为格兰利维特是组织中最擅长审讯的人。
最擅长审讯的人,通常也会是最会对抗审讯的人。
平心而论,如果换成他坐在这张审讯椅上,也不会比格兰利维特做得更好了。
琴酒将资料留在桌上,走到门口,抬手按下门边的按钮,冰冷至极的水夹杂着寒意从屋顶倾泻而下,这间审讯室顷刻之间成为了一间冷囚室。
冲矢昂被浇了满头,头发立刻紧贴在面颊,琴酒想利用极端温度让他丧失对抗意志。
兄长的资料还被放在桌上,很快,油墨打印的a4纸在遇水的冲刷下析出红绿色的液体,字迹和照片变得模糊不清,资料左上角别着的银色回形针却在水幕的冲刷下越来越亮。
冲矢昂的脑子开始有些混沌。
他是自愿来接替兄长的任务的。
毕竟父母死在了组织,哥哥在成为组织卧底之后也因不明原因的车祸去世,撞人者至今还在逃逸,连叔叔也下落不明。
简而言之,冲矢家死得只剩他一个了。
他必须弄清楚家人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