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场丰盛漫长到近乎熬人的纠.缠终于停歇以后，柏妮丝习惯性地钻进他的怀里，感觉到那条美丽却也无比难缠的冰凉鱼尾正慢慢抚摸着她的小腿肌肤，像是在施舍着掠夺后的仁慈。

“还好吗？”蒂亚戈低头吻在她尚未褪去热意的耳垂上，声音温柔又愉快。

柏妮丝没什么力气地抓住他抚弄在自己脸颊旁的发丝轻轻扯了下，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里有种明显的像是哭过后的微哑：“我要是说不好，你下次能收敛点吗？”

蒂亚戈笑起来，爱惜无比地啄吻着她的眉眼与嘴唇。

他喜欢听柏妮丝说“明天”，“下次”，“以后”这种代表着未来的词。

那意味着他们会在一起，她会真实地留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抱歉。”

他低声诱哄般地回答到，过于悦耳的温柔嗓音落进柏妮丝的耳蜗，打着旋儿掉进心湖里，开满涟漪：“但是我没法答应我很可能做不到的事。”

柏妮丝咬着牙想去掐他，但是从手臂到腰身，全部摸遍了没发现哪儿有方便下手的地方，入手之处尽是匀称漂亮的肌肉线条。

郁结之下，她干脆挪动双腿，一个柔道十字绞杀困住那条还在蹭着自己的冰蓝鱼尾，翻身跨坐在他腰间。可惜有些透支的体力让她连坐稳都做不到，还得靠蒂亚戈伸手扶搂在她腰肢上的手才勉强没有身体一歪就栽倒在旁。

拨开那些碍事的柔软发丝，柏妮丝的视线尽量避开那些过于暧昧的痕迹，在一片冷白的肌肤上看到了那几处突兀的伤疤。

大多集中在胸腹处，像是玉石被摔碎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所留下的痕迹。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是每次看到这些由她造成的伤疤的时候，柏妮丝还是会觉得很愧疚，神情也跟着明显低落下来。

蒂亚戈捉住她想要去触碰那些疤痕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再过几天，北湾冰境的极夜时节就要来了。等我回来以后，我们就一起去，好吗？”

他说的是前两天，柏妮丝主动提起说想要和他一起将曾经他们去过的地方再去一遍的事。

那些美到极致的绚丽极光，纯白无瑕的冰川奇观，清透如玻璃的海域，不应该只和回忆里的谎言与带着目的接近联系在一起。

柏妮丝点点头，捕捉到他话里的另一处意思：“那这两天你要去哪儿？”

“半年前，东大陆的两个人类王国爆发了战争，双方都损伤惨重。而最近，瘟疫也紧接着蔓延，大部分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类都将会死去。”他回答，“所以，我得去一趟那里。”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神祇降临世间，拯救众生的故事。

但联想到蒂亚戈以往的态度，柏妮丝并不觉得事情会朝她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你不是去救他们的，对吗？”

“当然不。”

他笑起来，态度温雅依旧：“战争的爆发是人类自己选择的，不管明面上的借口是为了什么，归根到底都只是人性使然而已。至于瘟疫，那完全是因为死去的人太多，他们已经无力妥善处理那些尸体，只能任由他们污染周围的土地与水源，为附近的食尸恶精提供了大量食物来源，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情况。”

“这两个王国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它们的文明也会就此终结，臣民会相继死去，或者逃亡流浪——这一切，听起来似乎挺值得遗憾的，但也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更是法则之内被允许的，所以我无需干涉。”

柏妮丝打量着他平静无波的漂亮脸孔，能感觉到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遗憾，或者说，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只要不是由于法则之外的原因造成的，哪怕一夜之间，所有生灵都在蒂亚戈面前凄惨地死去，消失，他也只会带着那种温和又疏离的浅淡微笑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总会有新的生灵从耶梦加德中诞生出来，他还会看着这些新的生灵不断演化发展，然后再动手淘汰掉那些无法适应自然选择的物种。

想到这里，柏妮丝叹口气，大概也猜到了他这次去东大陆究竟是为了什么：“那里已经不适合人类以及普通精灵居住了，但是会成为食尸恶精们的聚集地。可尸体总有被吃完的一天，瘟疫也总会消失，所以这些食尸恶精也不是你所看中的优胜者，而新的生命会被创造出来繁衍生息。你是去抹掉那些无法适应新环境的旧物种的，对吗？”

蒂亚戈看着她，也只有在这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才是真实有温度的：“是这样。旧的物种淘汰得越快，所留给新物种诞生和发展的资源就会越多，这样对大家都方便。”

他边说边凑近对方，吻着她，含糊不清地开口，那些温柔嗓音全都被搅化了融开在他们的唇齿之间：“我知道你对这种事没有兴趣，所以，在走之前，多陪我一会儿吧。”

说完，蒂亚戈不由分说地将她重新压在身.下，冷玉光滑的鱼尾热情地缠束上来，刺激得柏妮丝一阵头皮发麻。

对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的这条鱼又一个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每次在这种亲密的时候，他总是格外喜欢挑.逗并观察她的各种反应，眼神里充盈着纯真的好奇以及接近病态的痴迷感。

有时候，柏妮丝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瘾.症，不然为什么总是喜欢观察她的各种下意识反应，尤其还是这么……难以启齿的。

然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问起来时，这条鱼的表情依旧是那么该死的纯洁，甚至还带着笑地回答说：“因为我想知道你一切的样子，什么情况下的都想要了解。你比我在岁月史书里看到的模样要鲜活很多很多，我喜欢看到你因我而起的各种反应。”

“你随便换任何一个生灵，对她做这种事，她都会是这个反应的！”柏妮丝满脸绯红地炸毛。

“那与我无关。”他不以为然，“我只想要知道你的。”

什么叫无法沟通啊。

这就是无法沟通啊！

柏妮丝咬住嘴唇，企图遏制住即将涌出咽喉的奇怪声音，被他捏住下颌用舌叶撬开紧闭的牙关，连带着全部防线都依次崩溃开。

比起她自己，显然蒂亚戈对于她的真实承受力要清楚得多。

以至于每次当柏妮丝惊恐地，以客观事实的角度来断定“自己会死的，一定会死”的时候，除了紧接着她的理智会全面断片以外，倒也并没有真的受到什么损伤。

甚至多来几次以后，好像逐渐习惯了也就觉得……怪爽的……

太堕落了。

虽然从一个恶魔的嘴里说出这种话会让人觉得不可理喻，但是她真的是这么觉得自己的。

太堕落了。

抛开脑子里那些香艳绮丽的回忆，柏妮丝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海盐水下去，听到柴郡猫在嘀咕几句后，忽然从一堆摊开的魔药书籍下面找到了一封邀请函，双爪递给她，笑容诡谲又阴森：“差点忘了正事，明晚是拉尔夫破茧重生后的生日宴会，请一定要来参加才好啊。”

柏妮丝接过来看了看，考虑到蒂亚戈可能还没那么快回来，并且之前他也曾数度开导过自己，于是点点头：“我会的。”

“太好了，我们都会等您的。”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晚上见。”

“明天晚上见，神后殿下。”

柏妮丝关门的手颤抖了一下。

看来未来需要适应的事还很多啊。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很快离开陆地，回到了莱雅塔海域下的宫殿。

这是她和蒂亚戈商量后的结果，或者准确来讲，是蒂亚戈直接答应了她的提议。

那就是尽管如今的渊海神域已经不再仇视她，但是考虑到各种值得顾虑的乱七八糟的原因，她还是不要住到那座海神宫里去比较好。

开门迎接她的是潮灵，意料之中的，听到柏妮丝要去地下王国参加一场宴会后，这位海神信使立刻非常庄重地提出了要为柏妮丝梳妆打扮。

看起来她对自己的珠宝囤积癖而不是佩戴欲，已经绝望了。